墨钦小心扶住皇後,关切询问道:“皇後有没有伤到?”
辰妃扑到她的时候,手里的绣花针扎了她一下。
皇後抬起手,一滴血珠在皮肤上泅晕开。
辰妃还在诚惶诚恐地道歉,皇後淡淡道:“不过是扎了一下,本宫还不至於恁般娇气。妹妹不必自责。”
一段插曲告终。
众嫔妃将帝後围在中间,重新开始闲聊。
辰妃望著皇後的背影,嘴角几不可见地弯了弯。
两道犀利视线停在她脸上。辰妃双眸一转,对上昭妃那双亮的过分的眼睛。辰妃对她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她客气地回了一笑。两人各自转开头,仿佛刚才什麽都未发生。
次日半夜,皇後滑胎了。
刚强如皇後,也不免痛哭失声。皇帝陪了一夜,才勉强安抚住她。
宫里炸开锅之际,凤仪宫也乱做一团。
皇帝刚走,皇後便下令彻查凤仪宫,恨不得掘地三尺连蚂蚁都不放过。
无尘被急召进宫,协助皇後调查谋害龙裔的“凶手”。
吃穿用度已查过一遍,并无不妥,除了……无尘拿著一盒熏香,反复嗅了好几遍。
“先生,如何?可是熏香有异?”皇後急切地问他。
无尘犹疑地回道:“似乎和草民验看时有些不同……加了灵脂。”
皇後眉毛竖起来,厉声道:“本宫并未要灵脂!把王落花这个大胆的给本宫拿来!”
不一会儿,掌管後宫熏香的!仪王落花被带到凤仪宫。
她大概在路上听说拿她的缘由,才进门便匍匐在地,颤声高喊:“皇後娘娘明察,奴婢万万没有谋害龙裔之心!皇後娘娘,奴婢冤枉啊!”
“本宫从未下旨在熏香中加灵脂,你竟擅自主张,是何居心?给本宫从实招来!”皇後一双厉目盯住她,冰冷充满杀气的声音在殿内回旋,王落花吓得瑟瑟发抖,冷汗大滴大滴往下掉。
皇後也不说话,静静地看著她。
半晌,她才结结巴巴地说出实情。
原来,皇後自怀孕以後,夜间难寐,王落花想讨好皇後琢磨著调制出能安神的熏香。
寻常熏香对皇後全没有用,她只得去求助秋宁。
王落花当然不敢说,若不是秋宁教她几个熏香方子得到帝後赏识,她根本不可能当上这个尚仪。
秋宁擅调香,後宫皆知,王落花求他也正常。
然而这时,皇後听到秋宁名字,好像热油泼在烈火上,腾起万丈怒火将理智烧得全无。
她一挥手,把凭几上的杯盏扫到地上。
王落花吓得一抖,急忙辩解道:“秋公公说加灵脂能安神,奴婢特地去问过几位御医,确认对娘娘无碍,奴婢才斗胆加入熏香。”
皇後哪里听得进去,抓起凭枕掷到王落花身上,破口大骂:“大胆奴才,夥同秋媚音这个贱人陷害本宫、陷害龙裔,本宫今天不拔了你们的皮!”
王落花一个劲儿磕头,哭著喊冤。
一旁的无尘忍不住劝阻道:“皇後娘娘息怒。这灵脂确实有安神功效,未必是滑胎原因,还是仔细查验後再定罪不迟。”
皇後恨恨地道:“姓秋的贱人会那麽好心?一旦本宫诞下皇子,这後宫便再无他立足之地,他定是心心念念想害本宫!来人,传本宫懿旨,秋媚音谋害龙裔,押往宫正司!”
无尘见阻拦不及,只得缄口。心内颇是忐忑。
秋宁在昭文阁当值,碰巧皇帝去了议事堂。宫正司的人不敢违抗懿旨,又不想得罪秋宁,折中一下,没把秋宁抓进宫正司,直接带到凤仪宫。
“奴才给娘娘请安。”秋宁面对盛怒的皇後,不见丝毫畏惧,声音稳定得没有一点颤抖。
皇後一阵冷笑:“把这个奴才带到正殿去。”皇後一声令下,立时有几个高大的宫女就要上前绑人。
“不必了,”秋宁抬止住她们道,“娘娘要治奴才的罪何须麻烦?”
他笑容中透出的锋利气度,让宫女们不敢再上前。
皇後冷声道:“秋媚音谋害龙裔,留不得了。”她顿了顿,语气里透出狠毒的快意:“即刻杖毙……就在这院里。”
秋宁也不申辩,默默在心里盘算时间──只要在杖下熬一会儿,救兵就到了。
早有太监执了刑杖,一杖击下,喝道:“快谢恩!”
皇後见秋宁吭都未吭一声,目光平静地看向她,令她微微吃了一惊。
秋宁被拖出去刚打了几下,“且慢!”
忽然传来的柔和却坚决的声音让皇後吓了一跳。
辰妃从走下凤舆疾步入殿,衣袂如云般飘起,活泼的笑容被庄严的气度取代。她向皇後行过礼,昂然问道:“妹妹既然主理後宫,自当问明原委,娘娘怎麽就要杀他?”
皇後皮笑肉不笑地道:“谋害龙裔还不当诛?”
“娘娘说秋媚音谋害龙裔,可有证据?”
皇後指著王落花,冷笑道:“他们合谋在本宫熏香中下药,还要什麽证据?”
王落花扑上来抱住辰妃的腿道:“辰妃娘娘明察,奴婢加灵脂真是安神的!娘娘可以去问御医!奴婢冤枉啊!”
辰妃挑眉道:“那就请御医来验一验。”
皇後被她说得一怔,旋即拍桌喝道:“现今本宫懿旨已下,妹妹这番质疑,难道想抗旨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