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玉桥。”
秋宁点点头。这个时候的步玉桥聚集了很多人,最适合藏匿。
他睁开眼对步随云道:“事不宜迟,走吧。”
步随云拉住他,往他手里塞了个小瓶子,道:“这也是我的祖传密药,治内伤最是有效,还能滋补‘天龙大法’造成的耗损。”
秋宁防备地盯著步随云。而他眼中只有赤诚的关心。
秋宁压住满心疑惑,收起伤药,对步随云点头道:“谢谢你。”
步随云拉起他的手,微笑道:“拉紧我,不要松手。”
两人手拉手朝步玉桥奔去。
他们才露面就遇到军队的截杀。短短两条街居然用了半个多时辰才穿过。
步玉桥头早已乱做一团。官兵和百姓混在一起,你推我搡,哭叫声不绝於耳。
赵、秋二人在人潮中忽上忽下,不时有高手阻截。
步随云道:“这般打下去,我也要力竭了。”
他环顾四周。然後搂住秋宁的腰,跃上最高的一处彩楼,再从上面跳下,并顺手砍断两边的支杆。彩楼上的红绸如瀑布般流泻而下。
步随云抓住彩绸,在一片铺天盖地的红色掩护下,稳稳落到万花楼的花船上。
两人在船头滚了两滚,停下时,步随云悬在秋宁上方。
静静凝视他的眼眸。
数十重纱绸,如熊熊燃烧的红莲业火。。
烧到步随云眼中,在他的瞳仁间跳动,直落进秋宁心底。
在这双陌生的眼睛里,秋宁看到某种复杂而深切的情意。记忆中的某些片段破土而出,待他要看个究竟时,又消失无踪。
步随云在这片翻滚的红浪中,低下头,吻上秋宁的嘴唇。
蜻蜓点水,一触及分。
然而,那吉光片羽的一刻,外面涌动的人影和人声,似乎隔得很远。红色的世界中,唯有他们两人。
步随云在他耳边轻声道:“保重。”
他推了秋宁一把。秋宁被推进船舱。而他从红绸中跃起。随即喊杀四起,渐渐往东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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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话:
周末日更。
☆、倾国天监(八)长鞭刑
花船上的人见到满身是血的秋宁,忙给他换了衣服,在一片混乱中送他到了万花楼。他免不了要故布疑阵地露露脸,造出他整晚在这里喝花酒的声势。
等进到念秋的房间,他已支撑不住昏睡过去。
再醒过来,见念秋红著眼守在床边,勉强对他笑道:“你可好些?”
秋宁哑著嗓道:“外面情况如何?官兵有没有抓到我们的人?”
念秋给他端来水,道:“今晚是好生闹了一阵,我们的人死了两个,伤了几个,尸体都抬回来了,没有人落到官府手中。”
秋宁就著她的手喝了一口水,道:“其他人呢?”
“长生和忠叔都没事……还有别人麽?”
“我中了齐王的埋伏,是步随云出手相救。”
“他啊,下半夜还在芳华轩和人弹琴斗酒呢。”
秋宁服下步随云留下的药丸,想了想道:“他是高人。只是不知道打得什麽主意?既然他是玄小郡王的老师,又在玄家出入自由,他的立场应该就是玄家的立场。尽管他如今不住在万花楼,还是要找机会探探他的底。”
念秋叹道:“我会想办法试探他……你伤成这样,还惦著族里的事,也该注意自家身体才是。”
秋宁淡淡笑道:“我身为皇族,这是我的责任。”
念秋苦笑道:“这责任也不是你一个人的。原也有我一份儿。”
她凄苦的神情让秋宁有些悲伤。
他们两人原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母亲喜欢蓝玉──也就是如今的念秋,为他们定下亲事,只等秋宁满十八岁便成亲。如果不是那场灾难,他们已经结为夫妇,膝下也有子承欢了吧。
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秋宁注视著她清秀的侧脸,半晌,喃喃道:“蓝玉,我已是废人,你也该寻个合适的人……何必一再耽误?”
念秋对她凄然一笑,道:“我如今沦落风尘,也不比你好到哪里。合适的人?我还有权利去过寻常人的生活吗?”她握住秋宁的手,低声道:“如果有朝一日,我们能活著报了仇,或许还是有机会的……即使没有那一天,念秋虽死无憾。”
清清淡淡的话语底下是不会回头的决心。
就算有那一日,自己也回不去了!
秋宁胸中蓦地腾起悲愤与怨怼。念秋的心全在自己身上又如何?命运没有给他们半分机会。在那麽多的身不由己之後,他早已面目全非。
他张了张嘴唇,说不出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