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家人怎么会那么久不来寻亲?他把晏柔柔丢在山里的时候,想过他们是“一家人”么?
晏海清气愤到极致,反而笑了,道:“是一家人,你还叫他们俩把我拐到大山去给人当媳童养媳?我跟妈妈才是一家人!你跟你儿子还有他们俩当一家人去吧!”
晏海清语速急促。到底意难平,吼完之后她的胸膛起伏不定,似乎经历了剧烈运动。
听到这里,晏明也很吃惊,道:“他们要把你拐到山里去?”
这个他的确不知道。他找晏家二老过来,充其量只是想施加压力,方便自己以救世主的身份出来,然后大家成为“一家人”。
晏明听到这个之后也很生气,他想要晏海清的骨髓不错,可他也想要晏海清的人——这个女儿聪明勤恳,脑袋灵活,好好培养说不定能成为她弟弟的左右手。可那两个老家伙竟然想要把这根好苗子拿去糟蹋了……
晏明脸色一沉,对守在病房外面的保镖道:“把他们俩带上来,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二老很快被保镖押着上楼了,他们一见着晏明就笑了,道:“明明……”
晏明皱着眉头,道:“你们是不是打算把海清卖给别人当童养媳?”
二老一愣,看了看晏海清,道:“不是卖,我们给她在家乡谈了门亲事,琢磨着挺好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晏明一脚踹倒在地上。他们扶着墙,表情很不解,也许他们是真心觉得那门亲事不错——那可是镇上的人家!
晏明瞪着眼睛,看上去像是恶鬼一般可怖:“不要在我女儿身上打歪主意!我自有安排!”
他们唯唯诺诺,并不敢再多说什么。
晏海清看着病房里的闹剧,只觉得可笑。
“柔柔生不出儿子,我们只好为她女儿打算了,她一个女人,什么都不知道……她还说生不出女儿不是她的问题,是你的问题。我看这才有鬼了,你换了个女人,不是就生出儿子来了?”晏家外婆看着晏明,疯疯癫癫道:“我们孙子还好吗?不是要骨髓么,怎么拿出来?”她看了晏海清一眼,目光如刀,似乎恨不得立马从晏海清的身上剜出一碗骨髓来献给那劳什子“孙子”。
——他们到现在,都还在把晏明当亲儿子!
杨子溪听得心惊肉跳,连忙把晏海清护在身后。
晏海清的重点却不在这里,她看了晏明一眼,道:“我妈妈是因为生了女儿才被赶出来的?不是因为她跟你……”
晏明还没来得及说话,外婆便接着道:“你懂什么,明明他爸妈来找他,我们没了儿子,只能让他留一条血脉在我们家。柔柔不争气,这样都没生出一个儿子来……”她呵呵笑了两声,令人毛骨悚然,道:“她要是生出男孩,我们还能养着她,可她生了女儿,嫁也嫁不出去……”
晏海清脚下一软,从未听过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自己家生不出儿子,就去福利院拐;养子亲生父母来了,为了给自己家留种便亲手促成姐弟乱。伦;女儿没能如愿怀上外孙,便把女儿逐出家门;养子的儿子得了白血病,便把主意打到了亲外孙女身上;骗骨髓还不够,还要把外孙女拐到偏远的镇上。
哪一件拿出来,都是骇人听闻的奇谈,却都真实地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晏海清脸色惨白,觉得这世间真是一头吃人的猛兽,让人看不到一丝希望。
那么,晏柔柔到底爱过晏明没有?
晏明想喝止晏家外婆,却已经迟了。这刁婆子三言两语将当年秘辛抖落了个干干净净,连辩驳也没处着手。
晏海清呆呆地愣了两秒,突然转身搬起了杨子溪刚刚坐着的椅子,朝着晏明砸过去。
“啊——”
杨子溪这段时间与晏海清呆在一起,从未见过对方情绪如此激烈。她吓了一跳,到底还是反应过来了,抱住晏海清的腰,不让她一时冲动真的下手砸了。
晏明的确可恨,可是何至于为了他动怒,背上可能的罪?
晏海清被杨子溪抱住,动弹不得,整个人暴虐又激动,连呼吸都要费极大力气。
就在这时候,晏海清举起的椅子突然被人抽走了。
晏海清诧异回头,瞥见她那封闭自我、心智与三岁孩童无异的妈妈从床上站起来了,表情十分诡异。
晏柔柔咧开嘴笑了笑,她舔了舔嘴唇,随后把那把椅子朝着晏明砸了过去。
第41章 案件
晏柔柔此刻的力气非凡,砸椅子的时候带着惊天灭地的气势。
晏明反应敏捷,朝旁边躲闪了一步,却没有被砸中。椅子砸到墙壁之上,四分五裂。一块木屑从墙上弹到了晏明的脸上,把他的眼角砸出了一道口子。
晏柔柔见状又去拿房子里的第二把椅子,转头似乎是要朝着晏家二老砸过去。
晏海清自己气到想要砸人,全然没有考虑到后果。轮到自己妈妈这样做的时候,理智却都回来了。她从晏柔柔手上把椅子抢了下来,大叫:“妈妈,你在干什么!”
晏柔柔没有说话,再度去抢椅子。
对于现在的晏柔柔而言,她什么都不知道,可是这么多年来受到的对待已经化成了心底的伤,根本不需要理智,便能回想起浓烈的狠。
就在晏柔柔与晏海清拉扯不清的时候,晏家二老竟然趁乱扯住了晏柔柔的头发,嘴里骂道:“不要脸的东西!”
晏海清因而转头维护晏柔柔,与晏家二老战作一团。杨子溪也不由得加入战局,把晏家二老的手掰开。
晏柔柔的手得了空,攥着椅子奇特地笑了笑,随后把手上的凶器扬了起来,朝着晏明冲过去,似乎要再来一次。
这个疯癫的女人即使最狂躁的时候,也依然记得谁是不可以攻击的。
晏明这次心里有了准备,伸手一把抓住了椅子腿。他毕竟力气比女人大,略微用力便把椅子从晏柔柔手上卸了下来。
他把椅子往无人处一扔,椅子直直地朝窗子飞去,把玻璃砸了个稀里哗啦。
椅子掉在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属于灭亡的声音,可以想象它被碎石的惨状。
他道:“柔柔,你这么恨我吗?”
晏柔柔的凶器被夺走了,整个人惶恐不安,微弱地摇着头,一直朝后退。
晏家外公分出一只手,死死地拽着晏柔柔的头发,把她朝窗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