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影帝重生帝王家_第1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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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着就到了册立太子的日子,胤禛被带到乾清宫去垂听圣训,其余的兄弟则早早儿的聚在了门口等着。细细地盘算着这仿佛颇有些深意的日子,胤禟忍不住轻笑着调侃了一句,又好奇地望向一旁一脸事不关己假寐着的胤礽:“二哥二哥,这册立太子的章程是什么样儿的?”

  胤礽这些日子对这几个弟弟都多有忍耐,眼见着这个老九越来越蹬鼻子上脸,嘶了一声就要撸袖子。看看边儿上胤祺还在,却也只能又忍了回去,不无威胁地睨了他一眼:“我哪知道?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太子这俩字儿怎么写呢……”

  这场合他这个废太子待在这儿本就尴尬,可不来却又不合礼制,只能硬着头皮来凑个热闹。也知道胤禟这是有意搭话儿给他台阶下,好叫他有机会再多显摆几回这太子是自个儿不愿意当的,好歹稍微挽回点儿面子。可问什么不好偏问这个——他封太子的时候还在襁褓里头啃手指头呢,谁知道有什么见鬼的章程?

  “听说是要在太和殿由皇阿玛亲自加冕,连谁站在哪儿都有讲究。”

  胤祥毕竟是个厚道的好孩子,忙开口圆成了过去,又望向一旁含着笑不紧不慢品茶围观的胤祺:“五哥,这得要多久啊?我听说还得奏乐祭祀,百官恭贺,不折腾半天都完事儿不了……”

  “折腾半天也完事儿不了,还得拜谒宗庙,去太庙敬告祖宗——你们一会儿都揣着点儿能吃的东西,回头饭点儿止不定在哪儿站着呢,别再把自个儿给饿着。”

  胤祺笑着嘱咐了一句,听着里头传来脚步声,便搁了手里的茶盏迎了过去。康熙的面色虽仍有些憔悴,眼里却也带了欣慰的淡淡笑意,一见着这个儿子迎上来,便含笑示意他也跟到身边来:“这两日都多亏有你上下忙活,可累着了没有?”

  胤祺笑着摇了摇头,又望向随后跟出来的自家四哥。秋香色的皇太子礼服上头绣着精致的五爪游龙,镶着东珠的冠顶一看就沉甸甸的,衬着胤禛素来沉毅的面容,平白便生出浓浓的慑人威压来。胤礽施施然起身,掸了掸衣裳笑着迎了上去,在一干兄弟或担心或好奇的注视里头,抬手拍了拍这个弟弟的肩,把一并玉如意交到了他的手里:“好好儿干,别学我,记着多帮皇阿玛分忧,别叫皇阿玛再操心了。”

  康熙的眼中闪过一抹惊讶,怔忡地望着这个仿佛换了个人似的儿子,良久才终于释然地摇头一笑,眼底便隐约浸润过无奈又温暖的笑意。胤禛双手接过那一并玉如意,郑重地朝着胤礽行了一礼,又望向一旁正含笑注视着他的五弟,轻缓却坚定地点了点头。

  就如皇阿玛在乾清宫中同他所说过的一样——五弟本就该是活得恣意潇洒、畅快任性的,却始终不得不被这一份本不该由他来背负的责任跟担子所束缚着,日日煎熬心血,动辄独支危局。如今他终于已走到了这个位置,江山社稷也好,前朝后宫也罢,往后的事情便都交由他来做,无论这个弟弟想要什么,他都会想办法给他。

  “走吧,去太和殿去。”

  康熙含着笑温声开口,率先朝着外头走去。胤祺本想错开一步,却忽然被胤禛握住了腕子,还不及反应过来,身后就被胤礽不轻不重地推了一把。踉跄了两步才堪堪站稳,无奈地摇头一笑,只得与自家四哥并肩跟在了皇阿玛的身后,往宫门外缓步走去。

  乾清宫外,朝阳初升。

  ——正文完——

  第171章 番外一

  

  康熙六十一年,畅春园。

  腊月的园子已不复夏日郁郁葱葱的景象,灰蒙蒙的天色像是随时都会飘下几片雪花来。园中的空地上扎满了帐篷,京中三品以上的官员和各地的督抚都已被急召了回来,等着听候里头的宣召。每个人的脸上都不见哪怕半点儿的笑意,连说话都是压低了声音的,像是生怕惊扰了什么。

  太医们步履匆匆地跑进跑出,清溪书屋里头弥漫着一片药香。万岁爷已趁着清醒时叫宣了遗诏,也将该交代的事都尽数交代清楚了,谁心里头都清楚,这只怕也就是到了最后的当口了。

  胤祺在榻边寸步不离地守了三天三夜,除了头天晚上和衣浅眠了半个时辰,就再没合过眼。胤禛打外头走了进来,一见着这个的弟弟已苍白得近乎发青的面色,心里头就止不住的微微发沉:“五弟,歇一会儿吧,四哥替你守着皇阿玛……”

  胤祺没有应声,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又扶着康熙略略坐起来了些,小心地在他身后垫了几个软枕。胤禛这才发觉皇阿玛竟是醒着的,忙快步走过去扑跪在榻前,握了那只苍老无力的手,压低了声音轻唤道:“皇阿玛……”

  “老四……做皇上该说的,朕都与你说过了,可阿玛还有几句话,想说给家里人听……”

  康熙的精神似乎好了些,略略回握了这个儿子的手,淡淡地笑了笑:“生老病死,都是人之常情。朕活了六十七载,也算是高寿了,有什么好难受的……别跟你五弟学,臭小子不讲理,非拿朕跟老祖宗比……”

  胤祺浅浅笑了笑,又接过梁九功递过来的参汤,自个儿试了试温度,才舀了一勺送到康熙嘴边:“儿子怎么就不讲理了,明明是皇阿玛耍赖。”

  “好好,就算皇阿玛耍赖……”

  康熙忍不住轻笑起来,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勺参汤,歇了一阵才又道:“老四,八福晋甚属不妇,被朕下旨逐回母家,却也借引子发落了你的嫡福晋,你心里头……可怨朕么?”

  “皇阿玛的苦心,儿臣心里都清楚。”

  胤禛忙应了一声,又略略放缓了声音道:“那拉氏性情软弱多疑,太容易受人指使利用,非是——非是主家良选……”

  “你就直说主掌六宫就是,都到了这个时候,又有什么好忌讳的?”

  眼见着皇阿玛的气息仿佛足了不少,精神也竟像是好了些似的,胤禛心里头反倒禁不住的越发沉了下去。下意识抬头看向一旁的弟弟,却见胤祺依然只是一片若无所察的平静,只是耐心地给皇阿玛一勺勺地喂着参汤,只觉着胸口越发堵的厉害,尽力眨去了眼中的水意:“皇阿玛……”

  “听朕说完。”康熙含笑温声打断了他的话,歇了片刻又缓声道:“弘晖没了额娘,将来怕也过不好日子……他的资质平平,宽厚良善却是有的,就把他过继给你五弟吧——左右这么些年,也都是你五弟替你教孩子,不过就是串个门儿的事……”

  “皇阿玛,儿子都过继过来五个儿子、八个闺女了,再这么下去儿子可该养不起了。”

  胤祺浅笑着插了一句,叫康熙不由失笑出声,抬手对着他虚点了两下:“朕好容易给你建了那么大一个府邸,不塞满了怎么行?养不起就跟你四哥要钱,你四哥若敢不给,朕就夜夜找他,问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儿……”

  胤禛艰难地挑起了个笑意,点点头哽声道:“皇阿玛放心,儿臣一定好好儿照顾五弟,无论五弟想要什么,儿臣都一定会想办法做到。”

  “你们兄弟一向要好,朕放心……”

  康熙淡淡笑了笑,又轻轻握了下他的手,冲着外头望了望:“你先出去罢,陪着兄弟们待会儿,朕有话同你五弟说。”

  胤禛点了点头,起身退出了屋子。康熙这才又看向身旁的这个儿子,静静望了半晌,才终于垂了目光梦呓般缓声道:“朕昏睡着的时候,做了一个梦——梦见朕躺在榻上动弹不得,朕的儿子们在榻前,个个儿心里头都只盘算着皇位的事,逼着朕说出储君人选……朕被气得浑身发抖,却已什么都做不了,也什么都说不出来……朕尸骨未寒,他们就已打成了一团……”

  胤祺的身子猛地一颤,下意识摒了呼吸。还不待想出该怎么回话,康熙却又淡淡笑了,轻轻握住了他的腕子,安抚地拍了两下:“跟皇阿玛说实话,这是不是——就是你当初,在梦里见到的情形?”

  胤祺只觉着胸口隐隐地搅着发疼,沉默了半晌,终于还是极轻地点了点头。康熙释然地轻笑起来,缓缓点了点头,合了眼轻叹道:“朕——何其有幸……”

  “皇阿玛,您跟儿子说过的,那只是个梦——梦醒了就没事儿了……”

  胤祺轻声劝了一句,还想再喂他喝些参汤,康熙却只是含笑摇了摇头,抬手轻轻地推开了:“左右不过是这一刻……这东西实在太难喝,朕其实向来厌恶得紧,都已到了这时候,就不给自个儿找罪受了——你可知道,这些儿子里头,朕最担心的就是你……前些年老祖宗走的时候,你就大病了一场,这回朕也该走了,朕也不拦着你伤心……可有一点,伤心也要有个度,差不多也就够了,别伤了自个儿的身子……”

  胤祺脸上始终平静温和的神色终于仿佛隐隐出现了些裂痕。平日里引以为傲的演技似乎再派不上半点儿用场,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丝毫声音,只是像是忽然从噩梦里头惊醒了似的,止不住地轻轻发着抖,眼底渐渐浸润开温热的湿意。康熙浅笑着冲一旁的梁九功使了个眼色,从他手中接过那一柄扇子,轻轻放在了这个儿子的手里:“这是你当年送朕的,如今你还拿着,将来想皇阿玛的时候,就打开来看看,就当是皇阿玛跟你说话了……”

  胤祺急促地喘了两口气,强忍住喉间的哽咽,下意识将那一柄扇子攥紧了,只觉着心中已是一片绞痛。这扇子一看就是时常被把玩的,沉香乌木的扇骨已因常年的摩挲而变得光滑温厚,像是被包了一层上好的浆,在被泪水模糊了的视线里头闪着墨玉似的温润光芒。

  康熙轻轻握了他的手,含着笑示意他把扇子打开。胤祺其实早已猜出了这扇子里头写的是什么——那还是当年他从江南回来的时候,特意叫曹寅花了大功夫,专叫那些个精通缂丝的绣娘一点点绣上去的,专门从皇阿玛批的奏折上头偷偷拓印下来的字……

  墨绢的扇面被缓缓展开,恍惚间二十年已过,这一把扇子也已蒙上了些许岁月的风尘。上头的字不再像当初那样带着金灿灿的华贵亮芒,却仿佛被岁月度上了一层温存如玉的淡色。上头没有落款,也没有什么精美的饰纹,只有四个字安安静静地落在上头——朕知道了。

  看着这四个字,胤祺的胸口像是被什么狠狠地击中了似的,喉间蓦地弥散开一片血腥气。抿紧了唇努力想要笑一笑,嘴角却沉重得难以抬起半分。

  “记着朕的话,你是朕的松昆罗,就要过那海东青该有的日子……”

  康熙的气力似是终于耗得差不多了,声音也渐渐低微了下来,眼中却仍是柔和的笑意:“朕什么都不嘱咐你,可唯有一点……你要活得高高兴兴的,一定要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决不可委屈了自己……知道吗?”

  梁九功强忍着泪快步出去,将阿哥们都传了进来。胤祺却仿佛全然不曾察觉到似的,握紧了手中的扇子,迎上自家皇阿玛殷殷期盼的目光,无声地浅浅笑了笑,又极轻地点了点头。康熙吃力地抬起视线,缓缓扫过跪在地上抽噎着的儿子们,又忽然想起了梦里头那凄凉无助的情形,只觉着前尘竟恍如梦境一般。怔忡良久,终于释然地淡淡笑了起来,极轻地叹了一声,安心地缓缓阖上了双眼。

  畅春园内,终于响起了震天的悲声。

  胤禛已做了二十年的太子,皇位的交接早已没了任何悬念。张廷玉忍痛定了定心神,带头摘下帽子上的红缨,主持宣召了大行皇帝的传位遗诏,奉太子胤禛为新君,主持先帝后事。梁九功抹了把泪,恭敬地上前要扶他坐下接受众阿哥们朝拜称臣,胤禛却抬手将他轻轻拦开,像是不曾听见那遗诏似的,快步走到仍跪在榻前的胤祺身旁,半跪在地上轻轻扶住了他的身子:“五弟,先起来,地上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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