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方瑾枝带着阿星和阿月一起去了垂鞘院,卫妈妈并没有喊米宝儿和盐宝儿上来,而是将东西拿去给了方瑾平和方瑾安。
名字最是能体现父母对孩子的寄托,两个小丫头的名字很简单。她们的父母只希望她们一世平安,这便是父母最大的希望了。
方瑾枝知道这个时辰陆无砚还没起呢。方瑾枝也不去吵他,而是拉着入烹钻进了小厨房。
“教我蒸蛋羹!”
“表姑娘想吃蛋羹吗?奴婢给您蒸就好。”入烹忙说。
“不不不,”方瑾枝连连摇头,“我要亲自给三哥哥蒸!当然啦,我也吃!”
入烹想说若不是提前吩咐,三少爷平时并不吃早膳。可是望着眼前方瑾枝灿烂的笑脸,又想起上次两个人同食的事儿,她就把话咽了下去。
“好,奴婢教您。”
入烹打散了鸡蛋,和水搅拌得差不多了才递给方瑾枝,说:“一定要搅拌均匀哦!”
“晓得啦!”方瑾枝踩在小板凳上,捧着白圆碗,使劲儿搅着。
等水烧开了,入烹将方瑾枝搅拌好的蛋液过筛,才将它放在锅里。
“这样就可以了吗?”方瑾枝好奇地问。
入烹指了指准备好的一干调料,笑着说:“过一会儿,还要表姑娘撒上调料呢。”
入烹准备的调料都已经分好了分量,只等方瑾枝撒上去就行。虽然方瑾枝说要亲自给陆无砚蒸蛋羹,但是入烹可不敢让她胡来。毕竟陆无砚对吃进肚子里的东西挑剔到极致。
当然啦,入烹并不知道只要是方瑾枝做的,无论是糊了还是没熟透,陆无砚也总是能吃下去。
入烹做起膳食很快,一会儿的功夫,又做了合意饼、奶汁角、莲蓬豆腐,还炒了一锅糖栗子。
等到方瑾枝捧着滑嫩的蒸蛋羹去找陆无砚的时候,他已经起来了,正站在窗口的长案前,提笔写字。他似乎已经梳洗过了,因为未束的墨发倾撒而下,一丝不乱。可是若说已经梳洗过了,为何身上只是随意裹了一件石榴红的宽松袍子?
是真正的石榴红。
色泽极暖,露出袍下未着锦袜的赤脚。那一双脚在石榴红的颜色映衬下,显得尤为白皙。
连他穿粉色长衫的模样都见过,再见他穿这种石榴红的鲜艳袍子,方瑾枝倒是没那么意外。
“三哥哥,吃早膳啦!”方瑾枝将蛋羹放在屋子正中的八仙桌上,入烹跟在她身后,将另外几道吃食一同放下。
方瑾枝走到陆无砚身边,一边拉着他的袖子,一边说:“三哥哥咱们去吃早膳好不好嘛?你总是不吃早膳对身体不好哦,会变得越来越怕冷哦!今天的蛋羹可是我亲自蒸的呢!而且瑾枝好饿哦……”
虽然只是搅拌了两下蛋液,和撒了调料,方瑾枝还是大大方方的说是自己蒸的,反正入烹不会拆穿她!
“好。”陆无砚将笔放下,被她拉着走到八仙桌前。
方瑾枝坐在他身边,眼巴巴瞅着他吃蛋羹,还非要等着他夸。
陆无砚何尝看不出来,只好说:“嗯,好吃。”
方瑾枝这才开心地笑起来,拿起筷子来吃饭。由始至终,陆无砚也只吃了方瑾枝蒸的蛋羹,倒是方瑾枝样样吃个遍,吃了个大饱。
“好饱!”她放下筷子,忽然探脚放在陆无砚的脚旁边,“三哥哥,你的脚好大,有我的三倍!我长大了也会变成这么大吗?”
“不会,你是姑娘家,哪里会长那么大。”陆无砚不由多看了两眼她穿着白色锦袜的小脚。他胸口的衣襟却被方瑾枝的小手忽然攥住。
“三哥哥,你又不好好穿衣服!”方瑾枝一脸惋惜,“你不可以这样,要吃早膳,要好好穿衣服。现在天这么冷,更应该穿袜子!”
入烹低着头,也没忍住笑意。终于除了长公主以外也有别人敢训她们少爷了。
“好,瑾枝在这里等着……”陆无砚有些无奈地起身,走到寝屋里去换衣服。
方瑾枝不经意间抬头,望向窗口的长案。那上面居然有一支很短很细的毛笔,那根毛笔一看就是给小孩子用的!
三哥哥是不是打算要教她写字了?
方瑾枝心口立刻涌上一股狂喜,她的三哥哥终于要开始教她有用的东西了!她亮晶晶的眸子转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桌子上的糖栗子上。
“三哥哥喜欢吃栗子吗?”方瑾枝去问入烹。
“三少爷没有什么特别喜欢吃的东西,但是但凡奴婢端到他面前的都是挑了他的口味,是他不反感的东西。”入烹微笑着说,她已经猜到了方瑾枝的用意。
果然,方瑾枝将那一盘糖栗子挪到身前,小心翼翼地开始剥栗子壳。
她的小手那么嫩,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指头尖儿就变得红红的,还沾染了栗子壳上的油、蜜酱和糖,脏兮兮的。
但是所剥不过三四个。
她浓密的睫毛扑闪了两下,就把栗子放在嘴里咬。将坚硬的栗子壳咬碎了,再用手指头来剥。
陆无砚从寝屋里回来,他重新换了牙色长衫,显得越发清俊。他走到方瑾枝对面,看着方瑾枝原本粉嘟嘟的小嘴儿乌黑一片,小手更不用说了,也是脏兮兮的。
还没等陆无砚说话,入烹急忙解释:“表姑娘要给您剥呢!”
果然方瑾枝面前的白瓷小碟上放了七八颗剥好的糖栗子。白白的,和她的小嘴、小手形成了鲜明对比。
“三哥哥吃!”方瑾枝把剥好的栗子往陆无砚面前推。她拿起另外一颗糖栗子放在嘴里,用牙使劲儿一咬。
紧接着,随着一声轻响,方瑾枝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瑾枝,怎么了?”陆无砚觉察到不对劲了。
方瑾枝将栗子从嘴里拿出来,那上面沾染了些血迹。
方瑾枝拿出帕子捂住嘴,一吐。雪白的锦帕上有一摊血迹,正中央是一颗牙。
入烹“呀”了一声,“表姑娘退牙了。”
她急忙转身去拿了温水,递给方瑾枝让她一遍又一遍地漱口。
“瑾枝,疼吗?忍一会儿,多含一会儿温水,等等就不疼了。”陆无砚心疼地望着她。虽说人人都会换牙,可是方瑾枝松动的牙齿是被磕掉的,又流了这么多血,一定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