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这天气有些热,她小孩子家的,便不必将她抱来抱去,我亲自去瞧瞧便行了。”
于是又往孩子住着的厢房走。
进了房里,便见奶娘将已经换过了襁褓后、睡得虎呼呼的孩子放在床上,丫鬟奶娘坐在床前守着,见她们进来,赶紧起身请安。
老太妃坐到床边,将睡着的孩子抱了起来,伸手摸了摸,脸上的笑容很是欢喜慈爱。
曲潋站在一旁看着,眉眼含笑,其实心里已经有些怀疑。
她一直很拎得清自己的身份,也看得清自己所处的局面。
当初淑宜大长公主在初次见面时,就表现出对她的喜欢,而这种喜欢不过是建立在她爹救了镇国公的面子上。后来等她嫁进来了,淑宜大长公主对她越发的喜欢,更多的原因还是建立在纪凛身上,爱屋及乌罢了,如今淑宜大长公主肯为她撑面子,除了以上原因,还有这几年她努力的结果。
感情都是处出来的,她有事没事就去寒山雅居陪伴淑宜大长公主,孝顺她,给她解闷,久而久之,淑宜大长公主也真心喜爱她,虽然这份喜爱越不过儿子和孙子,但是已经够了。
而老太妃,是镇国公夫人的亲生母亲,想来应该也是知道女儿的情况的,但是先前她可以感觉到老太妃的善意,还有喜爱,让曲潋不禁深思起来。
这种喜爱,应该也是建立在对纪凛的喜爱上,进而爱屋及乌。
可是除了喜爱外,她还感觉到老太妃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愧疚难过。联想到上院请太医的事情,曲潋看向老太妃的眼神不禁多了几许探究。
她觉得,老太妃应该知道什么,而且这事情或许和纪凛有关。
或许她可以从老太妃这儿突破。?
☆、第 161 章
? 稍晚一些,客人纷纷告辞离开,热闹了一天的镇国公府也安静下来。
曲潋和纪二夫人一起将最后一位客人送走后,两人便往上院行去。
先前府里请太医的事情两人都是知道的,也清楚是镇国公让人去请的,那么不意外的话,便是镇国公夫人病了,后来上院也派了人过来说,所以曲潋也只能替代婆婆,过来招待客人。先前因为有客人在,不好去探望,现在将客人都送走了,不管怎么说,也要过去看看的。
不过两人到了上院时,让人去通传后,隋嬷嬷亲自迎了出来。
“夫人已经歇下了,老爷正在里面陪着,二夫人和少夫人不如改日再来吧。”
听到这话,纪二夫人忍不住看了曲潋一眼,见她面上隐有些担忧之色,虽不知道她是真心还是作戏,倒也觉得她是个懂分寸的,没有因为婆媳关系不好,连作媳也省了,这样也好,相处起来才不会和大嫂那样难搞又累人。
“娘身体无碍罢?”曲潋面上的关心很真切,“先前因着客人未离开,我也不好过来,不知太医怎么说?”
隋嬷嬷撩眼皮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平板的声音道:“太医说夫人只是累着了,多歇息便可,并无大碍,少夫人不用担心。”
曲潋和纪二夫人又询问了几句,隋嬷嬷皆平板地回答了,见隋嬷嬷是铁了心不让她们过去探望的,两人也识趣地离开。
隋嬷嬷看着两人的背影,目光在曲潋身上转了转,方才阴沉地扭身离开。
离开了上院后,曲潋和纪二夫人分开,便往寒山雅居而去。
此时天色已晚,寒山雅居一般关院门了,所以这种时候纪二夫人也识趣地不会过去打扰,不过今儿曲潋过去的时候,寒山雅居关未关院门,明珠站在院门前张望着,见她来了,脸上露出笑容。
“少夫人,您来啦。”
曲潋朝她笑道:“劳烦你了,你特地在这儿等我的?是祖母吩咐的?”
明珠点头。
曲潋心里一转,便明白淑宜大长公主应该是找自己有事。
进了寒山雅居的正房,只见淑宜大长公主坐在临窗的炕上,头上的钗环已经除了,身上穿着一件居家的宽袍,整个人看起来清清淡淡的。
她见曲潋过来,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和蔼地对她道:“潋丫头,过来坐。”
曲潋乖巧地应了一声,坐到淑宜大长公主身边,对给她上茶的乌嬷嬷道了一声谢。
乌嬷嬷也回了个笑容,便退到一旁。
淑宜大长公主先是询问了今儿满月宴时的事情,以及后来曲潋招待客人的一些相关事宜,得知一切都好,又有纪二夫人帮衬着,没出什么漏子,心里也高兴,对曲潋笑道:“你二婶素来是个能干的,是个明白人,你以后有什么不懂的,自可去问她。”
曲潋没想到淑宜大长公主对纪二夫人的评价这么高,而且这话也变相地否定了镇国公夫人。虽说淑宜大长公主这般抬举二房媳妇的行为有些不妥当,是乱家之祸,可是有时候很多情况都是因人而异的。现阶段就算让她来管家,曲潋可能也忙不过来,而且有很多事情作晚辈的不好办,还不如维持现状。
她心里明白淑宜大长公主的意思,面上笑道:“我知道了。”
“你刚才是从上院过来吧?暄和娘怎么样了?”淑宜大长公主又问道。
看她面上也有几分关心,曲潋心里明白虽然自己那婆婆有时候折腾得人不舒服,但淑宜大长公主对她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有耐心且宽容,就算做得再过份,也不过是禁足罢了。她也不明白为何如此,不过无论什么事情,都是有原因的。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不管是淑宜大长公主、老太妃,还是镇国公,曲潋慢慢地摸索出点什么来,只是现阶段信息太少,不好过于武断。
当下她便将隋嬷嬷的话复述一遍,最后道:“明日我便去看看娘。”
淑宜大长公主摸着手腕上的佛珠,点了点头,又对她道:“你今儿也辛苦了一天了,先回去歇息吧,明天就不用过来请安了。”
曲潋笑着应了一声,知她体贴自己,感激了一翻,方才离开。
从寒山雅居回到暄风院时,曲潋没想到纪凛已经回来了,正坐在临窗的大炕上喝茶,而他们的女儿阿尚被放在他旁边。此时纪凛的身体半斜倚在一个锦缎面的大迎枕上,一只手端着茶盏,一只手按放在婴儿的襁褓上。
“回来了?”
听到声音,他看过来,一张俊秀的玉脸微微薰红,显然今儿因为孩子满月,喝了不少酒。
对上他的眼睛,曲潋又有些心惊,忙走过去,先是看了一眼孩子,发现阿尚此时睡得虎呼呼的,根本不知事,而那只搭在阿尚身体上的手并未怎么用力,方才松了口气。
“干什么?你以为我会对她做什么?”他的语气又轻又柔,变得很危险,一双眼睛更是诡谲难辩,充满了魔性的危险。
曲潋干笑一声,如果是平时,她倒不会反应这么大,但是此时他喝了酒,人格又转换了,就要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