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她尽量温和地道:“暄和哥哥,麻烦你去叫厉嬷嬷进来。”
纪凛看了她一眼,便扬声将人叫进来。
厉嬷嬷等人都在门外候着,叫一声就进来了,她们进来后,却见世子拉来一张锦杌放到床头,然后大马金刀地坐下,拽住床上产妇的手不走了。
厉嬷嬷:“……”
曲潋也被他的动作弄得懵了下,想要说什么时,肚子突然一阵剧痛传来,到口的话变成了痛苦的呻.吟。
“很痛么?”
他的声音很轻,一只手拿着帕子给她擦汗,手有些颤抖,显然被她的模样吓得不轻。
曲潋颤着声音道:“当、当然了,不信你来生生看。”
“我是男人,怎么生?”他顿了一下,又道:“如果下辈子你成了男人,我成了女人,我倒是可以生看看。”
曲潋被他的话逗得有些想笑,但是肚子越来越痛了,很快便没心思和他斗嘴。
这时厉嬷嬷和两个接生嬷嬷都过来了,接生嬷嬷检查了下曲潋的情况,对厉嬷嬷点头,说道:“世子夫人要开始生了。”然后又看了一眼床头坐着的男人。
厉嬷嬷知道接生嬷嬷的意思,她心里也挺无奈的,看世子那架势,好像要坐在这里看着世子夫人生孩子一样,简直让人大开眼界。她还没见过哪个男人像他这样,妻子正在生孩子,他就搬了张小杌子坐在床头陪她,真是不知道让人说什么好。
只是虽然无奈,但厉嬷嬷依然得尽职地将他劝出去。
“不用了,我就在这儿看着。”纪凛压根本没理她,看着床上的人苍白的脸,眼睛幽深。“别说什么男人进产房不吉利的话,爷可不信这种东西。”
厉嬷嬷:“……”连性格都变了,这到底要怎么劝?
就在厉嬷嬷为难时,曲潋开口了,“你、你出去……”
纪凛顿了下,然后微微倾身,将脸凑到她面前,摸着她汗湿的脸,将黏在她脸上的发丝拂开,声音温柔得诡异。他亲着她的脸,柔柔地道:“我陪你不好么?”
“不好!”曲潋努力地吸着气,转过头看他,伸出一只手扒着他的手臂,发狠一样地说:“如果你不出去,我就不生了!”
纪凛嗤笑道:“生不生哪里能由着你?瓜熟就要蒂落。”
“我说不生就不生,如果你不信,我就让接生嬷嬷都出去。”她蛮不讲理地道:“到时候发生了什么,也是你造成的。”
听到她的话,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极了,眼里冒着凶光,仿佛下一刻就恨不得自己动手掐她,省得她这种时候了还要惹他生气。
厉嬷嬷也要给她跪了,这种时候就不要发狠了,将人安抚出去才是正事啊。
曲潋此时痛得要死,哪里有心思再安抚蛇精病,所以她来了个简单粗暴版的劝人法,恶狠狠地道:“快点出去,不然我真的不生了!”
纪凛阴沉着脸看了她许久,起身拂袖而去。
“还有,中途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许进来,不然就算生下孩子,我也将他塞回去!”
听到她放的狠话,房里顿时一静,连快要走到门口的纪凛也差点站不稳摔了一跤。
他有些恼怒地回头,想说点什么,可是当看到她躺在床上狼狈的样子,心脏仿佛被一只手拽住了,闷闷地难受着,见到她转过脸不给他看,他才恍恍惚惚地走了出去,直到阳光刺得眼睛难受得厉害,他忍不住举起袖子遮住眼睛,伸手一摸,发现眼角湿湿的。
应该是汗水吧……
他这样想着,可是那汗水却刺得眼睛越发的生疼难受。
“暄和,里面怎么样了?阿潋没事吧?”
纪凛用袖子抹了把脸,转头看到走过来的女子,空白的脑袋过了会儿才认出她是谁,淡淡地道:“阿潋她很疼……”迟疑了下,他又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听到那句“阿潋她很疼”,曲沁心里不禁有些酸楚。
上辈子妹妹生产时,她已经病了,又有五皇子紧逼不放,根本没空过来探望,后来被五皇子以养病的名义送去庄子后,更是没心思关心什么。却没想到这辈子,阴差阳错之下,妹妹早产,然后她也有幸在这儿等妹妹生产。
曲沁看了一眼紧闭的产房,抿了抿嘴,对他道:“没事的,阿潋的身体素来健康,定会平平安安地生下孩子的。”
纪凛面无表情地点头,眼角余光瞥见走过来的人,突然大步走过去,一拳揍了过去。
来人自然不会站着给他揍,侧身避开了,反手扣住他的拳头,问道:“你作什么?”他看纪凛的模样,目光微凝,很快便明白了,笑道:“这种时候,你应该冷静一些,否则……”
他话还未说完,纪凛再次抬脚扫过来,他正要避开,却不想他这一招只是诱他上前,然后是一个拳头对着他的门面揍了过来。
“孽子,你做什么?”镇国公怒吼。
原本景王可以避开这一拳的,但是镇国公这话乍然响起让他稍微分了下心,然后那只拳头直接扣上了他的眼睛,痛得他也一掌劈了过去。
只是现在的纪凛不是平日那个与人为善的温和少年,满身戾气,急需找人泄火,招招狠戾,角度刁钻,就算景王比他年长,甚至也是个武学奇才,但是实在被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弄得手忙脚乱。
镇国公跑过来,又惊又气,想要将那已经斗在一起的两人分开,却又无能为力,气得直叫孽子孽子的,并且将花厅里等候的淑宜大长公主给惊了出来,看到院子里的情况,几个女人也愣住了。
特别是平宁郡主,都要疯了。
那是舅爷爷!纪凛发的什么疯,这是以下犯上啊!
“还不叫他们分开?”平宁郡主厉声对站在一旁的曲沁道。
曲沁蹙着眉,低声道:“怕是不好叫。”嘴里这么说着,却没有开口,只是冷眼看着两人扭打在一起。
纪凛突然发难,她心里大概有些明白,估计是他以为妹妹的早产是景王害的,所以这会儿一腔的火气都朝景王发泄了。虽然妹夫以下犯上,但是相比丈夫,曲沁更担心妹妹,毕竟上辈子妹妹可是半个月后才生的,都提前了半个月,她哪能不担心?
“娘,这怎么办?”镇国公夫人询问道,神色很冷静,仿佛只是询问罢了。
淑宜大长公主此时和曲沁想的差不多,见孙子和弟弟打起来了,而且两人都是学过武的,怕是旁人分不开,便道:“算了,随他们吧。”
其他人听了有些疑惑,只有平宁郡主快要被母亲弄得要疯了。
怎么能随他们?那可是舅舅,怎么能让暄和就这么将舅舅给打了?
淑宜大长公主又转身回花厅了,不过在走之前,让乌嬷嬷去准备干净的水和衣服、伤药之类的,然后眼不见为净,避到了花厅里,拿着佛珠捻着,等着产房的消息。
两人打了很久,然后又听到一道尖叫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