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问的赵国公也不敢继续上致仕的折子了。
赵贵太妃说到此事,难道与儿子抱怨,“你外公处处精明,此事却是落于人后了。”
晋王,也就是当今陛下大哥,道,“这早一天晚一天的有甚要紧,外公身子瞧着硬郎的紧。”
赵贵太妃忧心道,“你父皇在的时候,自然是不消担心的。现下新君继位,可就不好说了。”
晋王道,“母亲放心吧,老五,不,陛下是个宽厚人,万不会如此的。”
赵贵太妃瞧着自己没心眼儿的傻儿子,真个愁的要命。赵贵太妃道,“你还没有给二郎请封世子吧?”齐王家二子为齐王妃嫡出。
晋王道,“二郎是嫡子,以后世子之位自然是他的。”
“世间哪里有这么些自然事,你去叫了三皇子四皇子,一道给嫡长子请封世子,陛下定会准的。这事儿,别自己个儿干。先把二郎的位子定下来,别的事暂不急。先帝大行,二丫头的亲事就得明年再论了。”
晋王心里也想着二闺女的事呢,道,“这也是没法子。”想到亲爹,大皇子又有几分酸楚。
赵贵太妃也是不由红了眼眶。
晋王回家就找到三弟齐王四弟楚王商量给嫡长请封世子之事了,前四皇子今楚王道,“是啊,孩子们都大了,待明年过了父皇周祭,咱们也该就藩了。请封世子之事,不好乍然上书,不如,我先问一问陛下的意思。”
前三皇子,今齐王笑道,“四弟说的是,既如此,我们在家就等着听信儿了。”
楚王一向与今上走的亲近,今上登基,楚王得以重用。兄弟俩说私房话的时候,楚王提起此事,穆延淳道,“王兄们只管上表,朕照准的。”不禁感慨一句,“一转眼,孩子们都大了。”
“是啊。”楚王道,“陛下也需保重身体,我看陛下近来颇是清苦了些。”
穆延淳道,“以往在詹事府理政,也没觉着如何。父皇一去,忽觉千头万绪,每天事务缠身,偏生苏相又重了。”
楚王道,“我这里还要给陛下提个醒,工部严尚书也七十的人了,他原是想致仕的,前些天南安侯、承恩公致仕,我就劝他,待过些日子,让陛下把朝事理顺再致仕不迟。他眼下还能支撑,可这个年岁,再撑能撑多久?人生七十古来稀,陛下心里先掂掇人选吧。”
非但工部尚书不年轻,礼部秦尚书也是六十有八的人了……想到老臣渐次凋零,也是该换新人的时候了。只是,还得劳他们再撑一撑。就像楚王说的,撑一撑,起码撑过这一年。
三王请封世子的奏章刚递上去,夏青城就送来了坏消息,苏相委实不大好了。
穆延淳二话没说,立刻去了苏府探望苏相。
苏相自穆元帝过逝后,身子便有劳损过度的征兆,当时,穆延淳就把夏青城派了过去。夏青城也只是大夫,并不是阎王爷。今见苏相卧于床间,病容憔悴更胜往时。苏不语见到穆延泽,眼中含泪的见了礼,穆延泽扶他起身,道,“不必多礼,朕来看看苏相。”
苏相眼神尚且清明,道,“不语出去。”
苏不语便带着侄子下人的退出父亲卧房之内。苏相望着穆延淳,轻声道,“先帝临终前,将陛下托付予老臣,老臣怕是不能为陛下尽忠了。”
穆延淳坐在苏相床畔的太师椅内,眼眶微红,安慰道,“老丞相何出此言,朝廷还要赖老丞相待朕把把关呢。”
“陛下宽厚,睿智,老臣放心。”苏相轻轻喘息着,“老臣请陛下过来,是有事,想与陛下说。”
“老丞相只管说。”
“先帝临终前,放心陛下,却是,不放心皇后……老臣知道,知道先帝的担忧……老臣却是要劝陛下,请陛下,一生一世,莫负皇后……”苏相的眼睛似是穿透了这时光岁月,带着通透、怅然、悲伤、喜悦……苏相良久方继续道,“陛下,千万记住,莫负皇后。”
“朕记得了。”穆延淳道,“朕与皇后结缡多年,如何会负她。”
苏相的眼中闪过一抹似是笑意的东西,道,“如此,老臣也能去见先帝了。”
元帝末年,一代名相苏默过逝,谥号文忠。
作者有话要说: PS:首先,穆延淳有帝号了,从此就叫昭明帝。
然后
晋王:大皇子
齐王:三皇子
楚王:四皇子
暂时有些不习惯啊,石头也有些不习惯。尤其这两章,穆延淳穆延淳的,总觉着像木糖醇~~~~~~
那啥,忘了新皇帝次年改元了,还是再叫一章木糖醇吧~
☆、第360章 皇后之三
如果说皇宫是帝都的第一权力中心,那么,这些年来,苏相府就应该是帝都的第二的权力中心了。穆元帝自亲政时起便极其信任这位曾得辅圣公主重用过的臣子,其实许多人都奇怪,苏默是如何在得到辅圣公主信任后,又得穆元帝多年爱重的。甚至,许多人怀疑,当年苏默肯定是穆元帝放在辅圣身边的内奸,他为穆元帝扳倒辅圣公主出了大力气,穆元帝酬其功,故,重用其人。
这种猜度曾一度占据野史榜榜首。
可事实上,真的是野史的被迫害妄想症脑洞太大,苏相委实就是个一门心思做实事的人。所以,辅圣用他,辅圣之后,穆元帝也用他。
这位一代名相的生活,也没有脑洞君想像的那样复杂。
苏相原本住的是一套三进宅院,这相对于一国首辅,实在太过简陋,虽然苏相自己并不这样认为,他觉着儿孙们不在身边,自家宅子足够用了。后来穆元帝看不过去,便赐了他这处五进大宅。宅子很大,却并不如何轩敞富丽,当然,也并不简陋。苏相的审美是简约,而不是简单。他生活祟尚简朴,却并不寒酸。
自苏相卧室出来,穆延淳强打精神安慰苏不语几句,令夏青城好生在苏相府,为苏相诊治,便先行回宫了。
苏相病重,穆延淳的心情很是不好。
谢莫如也无可解劝之词,药医不死病,苏相大限已至,谁也无法。但,谢莫如也未料到这样快,当下傍晚,苏不语便递上了守孝辞官的折子。
穆延淳心下悲痛,谢莫如道,“苏相与先帝,一辈子君臣相得,实为佳话。如今君臣二人先后离逝,说不得是天意使然,苏相这是继续到天上服侍先帝去了。陛下也不要过于伤心,该宣礼部过来先拟定苏相谥号。还有,听说先帝在陵旁给苏相留了墓穴,是要令苏相列后陪陵的。”
穆延淳道,“明日,朕要亲去祭一祭苏相。”
“这也好。”
礼部秦尚书也是内阁当差,朝中重臣,自然知道苏相病重之事,苏相病后,秦尚书亦没少过去探视。连今日帝王亲去苏府探望的事,他虽知道的晚些,也知道了,心知苏相这是真的不好了,不然,陛下不会亲临。当时,秦尚书心下便是一声感慨,虽然苏相过身后意味着内阁首辅出缺,帝国必将产生新一任的首辅。秦尚书也不是没有野心的人,可当真苏相不成了,他反而没有多少喜悦,有的只是一种同僚多年的惋惜与伤感。
秦尚书知道帝王亲去苏府后,心里就拟定了几个谥号,皆是极好的谥,毕竟,苏相这一辈子兢兢业业,满朝人都是看在眼里的。虽然其间也有许多人想代替苏相兢兢业业,但,这样的人,无一失败而归。苏相这一辈子,唉,纵使他的政敌也说不出一句不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