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想要什么?
青桐是真的想知道,但宁修茂可能永远不会正正经经地回答,只会这样流氓兮兮地,似真似假地胡诌,永远没心没肺的模样。
柳青桐没走几步,就又停了下来。
因为他感觉到,那个男人又跟上来了,就好像根本听不见他刚才的警告一样--他是不是真的不觉得,他们之间是有仇的?
害柳氏一门骨肉分离之仇,也只比杀父杀母之仇轻了那么一点点而已不是吗,依然称得上不共戴天不是吗?
虽然柳萧君没有与他计较,却并不代表可以抹杀这个事实,若换了青桐处在宁修茂这个位置,早就无颜面对故人有多远跑多远去了,是什么样的想法让这个跟在他身后的男人总是反其道而行之?
蓦地一转身,青桐冷冷地看着那个干脆连掩藏身形都不干了的男人,"你够了没有。"
宁修茂却难得地没有一副惫懒模样,他微微颔首,深深地看着他,"不够。"
抿了抿嘴,少年没有再说话,握紧了拳,就在宁修茂以为他会忍不住一拳揍过来的时候,他却身形一晃,用上了渡江鬼步,眼前只留下一个残影。
呼啸的声音破空而来,鞭影当空闪过,弹指间就将一个人影卷了回来。
青桐没有料到这一出,当下重重地撞进了宁修茂怀里。
除开渡江鬼步,要单论武功,他可真是差宁修茂太多太多了,可他一直以来,跑是没有问题的。
直到这一刻他无法抑制地惊讶地努力抬头时,心中来不及生气第一个想到的是,愿来他一直都在宁修茂的掌握之中。
也是,当年柳萧君都没在宁修茂手下讨得便宜,至多平分秋色互有胜负,这个男人,怎么可能会轻易被他练出来的渡江鬼步甩开?
所以从前的一切,他每一次从容地离开,都是宁修茂有意纵容的结果吗?
"你!"
宁修茂也没放开鞭子,终于揉到了青桐的脑袋,他仿佛十分高兴,却偏偏叹息了一声,"老了老了,差点抓不住你。"
换了七弦,大概对这种赖皮脸是可以保持从容淡定的。
但青桐再冷,终究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远没有到可以任何事都波澜不惊的地步,虽然没有气急败坏,但青桐终究怒了。
被宁修茂这样的人戏弄,确实很难保持冷静。
"嘘--嘘--不要动。"感觉到怀里的少年开始奋力地挣扎,宁修茂不仅没有放手,反而把人箍得更紧,声音却褪了些许玩世不恭的感觉,满满的都是哄人的意味,"对不起。"
挣扎骤停,怀中人忽然安静下来,但宁修茂很了解,青桐这行为,绝对算不上是妥协。
他几乎可以想象青桐那小脑袋瓜里现在正在飞快地转着什么念头,由不得苦笑道:"这可真是我自作自受。"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啊。
当年他要是不认识柳萧君,柳家就没这一浩劫;可他要是不认识柳萧君,又去哪里认识柳青桐呢?
到时他们一在江湖一在朝廷,终此一生也不过是互不相干的陌生人罢了,不过青桐会好好长大平安顺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