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卫蘅觉得自己要忧心的事情太多了,只能一步一步来。
甜蜜的日子匆匆就翻到了四月里,陆怡贞出嫁,陆湛告了半月假,亲自送陆怡贞到陕西的西安府。
卫蘅则忙着帮老夫人还有陈夫人招呼来吃喜酒的客人,虽然陆怡贞是远嫁,但是齐国公府前后还是摆了三日的流水席,请了新成名的长春班唱戏,办得十分热闹。
到送嫁的头一天,卫蘅招待了客人之后,就匆匆赶回了兰藻堂,给陆湛收拾行李。
“三爷的衣裳、鞋袜都是配好了收拾在一块儿的,穿的时候直接拿出来就行。路上用的香、药也备好了,还有一盒‘了犹未了’。”陆湛坐在榻上看书,卫蘅正对着单子检点行李,看有无遗漏。
“如今天热了,还备了藿香丸,蚊虫也多,前两日我特地让药房配了五毒神膏,另外地黄丸、保济丸都配了。”卫蘅一个一个地掰着手指数着,“路菜也不敢准备,就怕天气太大,东西坏了反而吃坏肚子。
陆湛见卫蘅这副紧张兮兮的模样就想笑,他放下书道:“你别劳神了,有这个功夫还不如给你相公捏捏肩,和气堂那边早就收拾好了,都是惯常跟我出门的人,需要什么他们更熟悉。”
卫蘅一听就冷下了脸,走到陆湛身边坐下,赌气道:“照三爷这样说,更衣沐浴有丫头伺候,出门有长随打点,只怕连生娃娃都有那丰、乳、肥、臀的姨娘可以代劳,我这个三奶奶,就是给人捏肩捶背的了。”
陆湛笑着搂过卫蘅,点了点她嘟起的可以挂油瓶的嘴唇,反过来给卫蘅捏着肩膀道:“是为夫的错,三奶奶可不是给人捏肩捶背的,三奶奶是生来折腾三爷的,生来让三爷给她捏肩的。”
卫蘅忍不住“噗嗤”笑出声,侧过身搂住陆湛的脖子道:“若不是关心你,我才懒得给你打点行李呢。”卫蘅没说假话,上辈子她可没为范用出门费过一点儿心。
“我还不是心疼你手指掰得眉头都皱起来了。”陆湛道。
“我乐意。”卫蘅高傲地抬起下巴。然后又不知想起了什么,卫蘅跳下陆湛的膝盖,跑到内室打开箱子,把藏在衣裳中间的一双玄色靴子取了出来,献宝似地递到陆湛的眼前。
“喏,给你做的鞋子,鞋底我加了一层木底,涂了桐油的,藏在布里头看不见的,这样可以防一点点水。”卫蘅道。
陆湛接过来一看,针脚细密,纹样大气,整双鞋都很简洁,是他喜欢的样子,“是你做的?”
卫蘅听了就忍不住翘唇角,“小看你家三奶奶我了吧。”
陆湛道:“你的手艺不是挺好吗,怎么一直藏着掖着,害我还以为我是娶了个连针都穿不来的三奶奶。”
卫蘅轻咳了一声道:“就是做得太好了,我不是怕你以后没完没了地让我做吗?”卫蘅低声抱怨道:“你不知道为了做这双鞋,我这双手上戳了多少针眼呢,做坏了至少五十双鞋,才得了这么一双呢,不过鞋面的样子是我画的,你觉得怎么样?”
“三奶奶做的自然是最好的。”陆湛亲了亲卫蘅的脸蛋。
卫蘅转到陆湛的背后,用胸口贴着他的背跪坐着,双手从他肩膀上滑下交合在他的胸前,将唇贴在他脸颊边,媚生媚气地道:“三爷这一去就是半个多月,要不要让青雀和云燕跟着去伺候?捧雪他们几个毕竟是男人,总没有女子细心。”
陆湛被卫蘅一荡三撩的绵糯声音给弄得耳根都酥了,但是脑子可没糊涂,“你话里有话。”
卫蘅一下就泄了气,从花魁附身转变成玉罗刹,“我就是话里有话,难为陆三爷这次没装傻。”
陆湛捏了捏卫蘅的掌心,“我可没装傻,最多就是无视你的无理取闹而已,何况法子我已经教给你了。”
“你教的那是什么破法子啊?根本就是想占我便宜。”卫蘅恨得一口咬在陆湛的肩上。
陆湛抬手摩挲着卫蘅的脸颊,“放心吧,我每次出门都是只带小厮伺候的。”
“这还不够。”卫蘅听了就灿烂一笑,仿佛四月里开得正盛的赵粉,她仰起头咬上陆湛的耳垂,“去了西安府,也不许叫杨家伺候的人近身。”
陆湛的呼吸渐粗,紧紧箍了卫蘅的腰,咬牙切齿地道:“你怎么知道杨家会安排人伺候我?”
卫蘅撇嘴道:“巴结你呗。”
“杨云康可是川陕总督。”陆湛咬了咬卫蘅的鼻尖道。
卫蘅心想将来你可比他厉害,杨云康不巴结你,杨家的其他人难道还能不巴结你,“反正我不管。他们不巴结你,那是他们没有眼光,若是巴结你,你可不能顺水推舟。”
“你就这样不放心我?”陆湛让卫蘅换了个姿势,跨坐在自己腰上。
“不是你教我的么,男人的自制力总是有限。”卫蘅低头在陆湛的耳边轻声道:“我在这里跳‘若水’给你看好不好?”
陆湛倒吸一口冷气,直叹道:“你这是要我的命。”
若水,柔若无骨,点点波纹缓缓荡开,偶遇泉石,则激荡回流。
饶是陆三郎这样的文人,一时间都忘记了天地间那许多华丽的辞藻,只有简简单单五个字来形容这番感受,“腰扭得极好。”
卫蘅的手撑在榻上的扶栏上,脸似盈玉醉月,额间一滴晶莹的汗珠,似落非落,也不知道是她骑马,还是马儿颠她。
陆湛看着卫蘅,她的神情似哭似泣,也不知一股什么样的力气支撑着她没有软下来。陆湛心里突然闪过一丝酸涩。
等天地间都安静下来时,卫蘅将下巴搁在陆湛的腹上,抬眼望着衣襟半敞露出光洁胸膛,眉眼间残留一丝红晕的陆湛,“三爷,好不好?”是不是好得让他不会惦记她人。
陆湛伸手将卫蘅抱上来,翻身压住她,含了卫蘅的唇道:“还记得你去珍智楼答题的那年花灯节吗?“
卫蘅点了点头,自然是记得的。
“抬着灯树的汉子从你旁边经过,那时候你才十二岁,还没长开,我就想这姑娘肯定是狐狸转世,小小年纪就美态惊人了。如今我算是亲身体会了,你这道行,至少得修炼千年。”
卫蘅轻轻推了推陆湛,“我可受不了那狐骚味儿,我若是妖精,也得是一朵花精。”
陆湛“嗯”了一声,“还是用骨血才养得出来的花精。”
话音刚落,有人又龙精虎猛起来,卫蘅先是一愣,后是一惊,待要躲,可是某人吃准了别离之夜,她硬不心肠,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真真是,叶百叠,蕊千重,更都染轻红。腰肢小,腮痕嫩、更堪飘坠。
只可怜清晨卫蘅还得起个大早,也懒怠服侍陆湛,只又在陆湛的胸口咬了一口,“改日我也要刻个印,盖在你身上,回来我来验封。”
陆湛点了点卫蘅的鼻尖,“都是你的,全是你的。你自己吃不消,可不兴昨夜那样求饶的。”
卫蘅无奈地瞪了陆湛一眼,娇嗔道:“你都是吃什么长大的啊?”
两个人又亲昵了一阵,卫蘅就要去给楚夫人请安,然后去了萱瑞堂伺候老夫人,并招待那些在家里住下的女眷。
今日是陆怡贞出嫁的正日子,也是客人来得最多的一日。
凝和堂的戏班子一大早就唱上了,卫蘅跟着大奶奶黄氏在一旁招呼。为了给出嫁女撑场子,卫蘅的娘家不仅何氏和木夫人来了,连已经不怎么出门做客的老太太都到了。
卫蘅将老太太请到了萱瑞堂坐下,老一辈儿的夫人都在这儿说话,何氏见卫蘅眼下一丝青痕,就有些心疼,可也找不到说话的时间,只能把心事都忍了。
客人里头到得最晚的是周家的女眷,周夫人领着几个儿媳妇都来了,魏雅欣也来了,穿了一袭海棠红的宁绸褙子,并二十四幅月华湘裙,涂着厚厚的胭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