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气氛陡然一冷,彼此都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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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诚伯一早就肃清了园子,顶着寒风在冰雪园门口等候。
好容易摄政王的车驾行驶过来,北诚伯一干人等忙躬下腰去。
婢女们拿了小凳放在车门口,另外几名婢女捧着斗篷手炉等物件围了过来,但时间过了许久,也不见摄政王下车,北诚伯心中暗暗叫苦,他这老腰可有些受不住了。
就在他撑不下去,预备轻微的活动一下时,便见马车里轻轻的发出声扣响,立在车外的婢女忙挑起厚重的门帘。
北诚伯便见视线里出现了一双厚底的灰色皮靴子,随即玄色绣龙纹的衣摆一落遮了下来。
北诚伯忙道:“恭迎摄政王殿下。”
却不见摄政王叫起,他立在马车门口似乎拉扯了一阵,北诚伯的视线里又出现了另一双灰色皮靴,瞧着这皮子,倒同先前那双是一样的。不过明显做得更精致秀气,绣了花缀了珍珠,一看就是女子所穿。
北诚伯便想起将要嫁入摄政王府那一位,心中暗道:传言摄政王与这女子时常同游,亲密无间,看来果然是真的。
待两人在地上站定,摄政王方淡淡道:“起吧。”
北诚伯一干人等直起腰来,又听摄政王道:“你们在园子外守着便是,无需作陪。”
北诚伯应是,眼一瞟,极快的看了两人一眼,心中不免一惊:摄政王和那女子俱冷着个脸!今日,可万不要出事啊!
一想到这儿,他立刻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今日万莫教人撞上这枪口。
待摄政王一行人进入了园子,北诚伯便回过头来看着家人,原想在摄政王跟前露个脸,他是把子侄都唤了来的,因预估到那位姑娘也会来,家眷他也都叫了来,以便需要时可陪着那位姑娘说说话,此刻却都让散去:“都回去,万莫往殿下跟前凑。”
子侄们尚且听话,反得倒是家中几位姑娘不满,一步三回头的散去,却是低声嘀咕:“方才瞧见了么?这位融姑娘,生也并不如何,连殿下的一根指头都比不上。”
“殿下自己就恍若天人了,上那再找另一位天人去?只得将就了。”
“能将就呀……可惜殿下没注意到九妹……”
“瞎说什么!我可恼了!”
薛池还不知道自己被人给贬了一通,此时和时谨两人互不说话,只管东看西看的往前走,就是不朝时谨看一眼。
北诚伯这园子是单独辟出来的,专向外头开放,园中只有一两处房舍供客人小憩,自家人却是住在与之相邻的另一座园子里,两园之间有道小门相连,因怕人来人往的闹出事来,平素这小门都挂着锁,轻易不许打开。
薛池先前还是随意看看,后头就真看入迷了。这冰雕得细致入微不说,还特意拿了染料混入冰中,看着竟是栩栩如生。薛池站在个吊睛大老虎跟前细看,从袖笼里伸出手来摸了摸,冰冷的触感。
她心中一动,不期然想起了萧虎嗣……他应该还好吧,虽然说着不放弃,但世上总有些事不可为,终将放弃的。
越是受过苦的人,才知道在某些方面只得妥协,什么都想如意的,那是自来顺丰顺水的人。
她想着微微露出点笑容,过刚易折,萧虎嗣能活到今日,又怎会不懂取舍呢?
时谨在原地立了一会,不再等她,抬脚往前走去。
薛池心中更生气了,转身就往另一个方向走。
☆、第84章 冲突
围墙根下有株梨树,此时被雪团团裹住而压得低垂的枝条下头,有个婆子正拿钥匙开锁。
许是因着紧张,又或许是天气太冷的原因,她插了几次都没能插|进锁孔。她不免尴尬的笑着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
在她身后立着个身形窈窕的女子,一件茜色的棉斗篷滚着白毛边,连头罩着遮住了大半容貌,露出的鼻子和下巴已显精致。
她柔声道:“蔡嬷嬷,莫着急,我只是掉了个香囊在园中,上头绣了我的名字,落入旁人手中可是不妙,我悄悄儿拾了就回来,必不会惊动园中贵人。”
蔡嬷嬷还是有些心虚,这女子从袖里拿出块玉来:“嬷嬷前些日子说要给孙儿寻块好玉,你看这块可使得?”
蔡嬷嬷眼前一亮,见这块玉颇为纯净润泽,雕成个观音坐相,入眼精致。她将手在身上擦了擦,伸手接了过来正反一看,见上头果然没有印记,这才放心收了:“九姑娘,您可得早些出来啊……今儿可不比平常,不能闹着玩啊……”
九姑娘点点头:“嬷嬷,您放心……”
蔡嬷嬷一想,这九姑娘是个伶俐人,又生得美,就算遇上了那摄政王,不入他的眼那也不致于怪罪,若是入了眼……
她这么一想,手上动作就快了,咔嚓一声锁就被打开来,她取下锁,将门推开一条小缝:“您快去快回。”
九姑娘身形一闪,钻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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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谨缓步前行,目光自两侧景致上掠过,却并未多做停留。
身后服侍的众人都噤若寒蝉,努力的控制住脚步声,随着他一道前行。
檀心抬起头,咬着唇看着时谨,这些日子他和那女子挨在一处,从不叫人近前服侍……
她这么一想,脚步就停住了,身侧的婢女百合疑惑的侧头看她,伸手拉了拉檀心的袖子,压低声道:“檀心姐。”
檀心一惊,回过神来,朝百合点了点头,低下头朝前走去。只是她也并没耽搁什么,时谨简直一步路拆成了三步路走,檀心脚一抬就赶上了,然而她心中苦涩的想:他难道是有意在等那女子?从来都是他一个脸色,旁人忙不迭的顺着捧着,如今他竟对那女子如此和软了吗?
突听得一侧沙沙声,有些枝叶上的冰柱断裂落地发出响动。
时谨站定,负起手侧过头来,面上神情冷淡,目光却望着有动静那处。
就见个茜色身影自小径中出现,一眼望见面前这群人,似被唬了一跳。她一手掩了唇,一手捂在了胸口,正这时她茜色的斗蓬被树枝一挂,滑落了一半,露出她一张粉脸来,竟是位少见的美人,眉如远山,目含秋水,生就两分体弱不足的纤柔,此时这受惊的动作,更显得楚楚动人。
时谨眼睑略垂,失去了兴趣。
九姑娘慌慌张张的似受惊的小鹿,快步拉了斗篷自小径中走出,迅速的整理好衣着,盈盈的福了下去:“臣女参见摄政王殿下。”
时谨不置可否,檀心上前去问道:“这园子已清退闲杂人等,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