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清净心经的加持,苏澈的情绪比起之前不知脆弱了多少。
此刻安齐远的视线就跟针扎一样地落在身上,苏澈在那一瞬间似乎感觉自己十分没用地红了眼眶。
安齐远也万万没有料到苏澈会被自己欺负到哭。
虽然苏澈眼眶红了之后就赶紧闭起了眼,一滴眼泪也没有流出来,但那种刻意将泪水憋回去的模样让他登时慌了手脚。
“阿澈,阿澈你别生气,我不闹你了行不?”
安齐远赶紧起身将苏澈抱回了床上,还十分自觉地将苏澈和自己的腰带都牢牢系上。
让苏澈靠在厚厚的软枕上,安齐远扯了薄被盖在苏澈身上,只觉得眼前的人在此刻脆弱得跟水晶似的,竟是一点都舍不得再欺负了。
苏澈抱着鸵鸟心态不管不顾地靠在软枕上,不开眼也不说话,下定心思就是不要再搭理这个下作的魔头。
可他方才明显地感觉到了自己身体和情绪的变化,又想到他若还如前身那般强悍的话,此刻又怎会像只鹌鹑一样圆扁由人地搓弄?
安齐远的无赖性子他是早就知道的,此刻说有多生安齐远的气倒也谈不上。
但苏澈却没有办法不痛恨现在的自己。
没了修为就罢了,好像连最初的傲骨都快要被这魔头给熬煮化了。
在内心里,苏澈倒宁愿安齐远还是之前那个让他恨到了骨子里的阴晴不定的魔头,也实在不愿意他用这样温水煮青蛙的方式对待自己。
安齐远在一旁轻抚着苏澈的长发,但内心却苦涩不已。
以他对苏澈的了解,又何尝不知苏澈执拗的性子?
若他们二人一直维持着这种一人实力压倒性地高于另一人的状态,苏澈就始终不会认同这段建立在不平等基础上的关系。
即便他在苏澈面前能把心都掏出来,但这个疙瘩却不会因此就在苏澈的心里消失,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只能是一种失衡的状态。
这也是安齐远为何一定要帮苏澈改成五灵根,恢复他原有修为的原因。
只有苏澈再度站到修真界的顶端,与他平起平坐之后,甚至比他更强之后,苏澈自然会明白他的心意。
那是一种绝不会因为换了一具身体或者是失去了修为就有所改变的深沉的执念。
安齐远破天荒地叹了口气,给苏澈把被子掖好。
“之前是我孟浪了,我跟你道歉。”
“我不闹你了,这就去给你找剩下的两味灵药。你若没事就打坐修炼修炼,虽然进益不多,但总是会比什么都不做要强一些。”
这幅身体的底子还是有些弱,昨日才泡了没多大会的温泉就泡晕了,打坐修炼至少能达到强身健体的目的。
安齐远这次是真的离开了,苏澈半信半疑地睁开了眼,发现那魔头是真的走了,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为方才安齐远离开时的那声叹息感到有些压得慌。
其实回过头来想想,安齐远并不欠他什么。
而且以之前道修和魔修理念不合又水火不容的对立立场来看,安齐远根本没必要帮他帮到这种程度。
道修宗主落难,安齐远不落井下石就已算好了,即便喜爱他的皮相,抓住关起来当成禁脔,把他养成朵只能依附于自己的菟丝花来玩玩也就算了,又何必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又是替他围捕聚火蜥,又是寻找万金难求的灵药和朱雀赤巢的?
到底缘何,他会成为安齐远的心力?
苏澈发现自己第一次对这个问题感到如此好奇。
***
接下来的几天,安齐远还真就依约没有过来骚扰苏澈,反而是一幅忙得不见踪影的样子。
苏澈安下心来,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无解之事,整日窝在偏殿里足不出户地修炼,身体和精神状态都逐渐恢复到了原有水平。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安齐远怎么可能忍得住数日见不着他的人?只是不想逼他太紧惹得他反弹罢了。
近来,安齐远都是等苏澈修炼累了睡熟之后,才悄悄潜进偏殿来自娱自乐的与他耳鬓厮磨一番,待苏澈要醒来的时候才会离开。
可怜苏澈这几日只以为自己是被蚊子咬了前胸后背才会有些淡淡的玫红印记,还特意吩咐下人燃起了百灵香用以驱蚊。
有时候修炼得累了,苏澈会带着圆胖到杜遥的住处去坐坐。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在客栈无意间撞破了杜遥和龙潜之间的风流韵事,苏澈每每看到杜遥那张绝艳的脸,都微微地感到有些尴尬。
好在没心没肺的圆胖见到杜遥就亲热地跳上杜遥的膝盖翻出肚皮,后腿还一蹬一蹬地轻揣杜遥的手臂,示意他赶紧给自己挠肚皮。
两人都被圆胖弄得忍俊不禁,噗地笑出声来,才总算是你一句我一句地搭起话来。
但即便如此,在说话的时候,苏澈还是很敏锐地发现杜遥偶尔会出现轻微的走神,跟以前那种清湛的眼神有明显出入。
在第四次发现杜遥走神后,苏澈有些担心地伸手晃了晃杜遥的肩膀。
“杜护法,你还好吗?”
杜遥立刻回过神来,手臂里夹着圆胖,很是不解地看着苏澈。
苏澈眼中的担忧越发明显。
“杜护法,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不然怎么会莫名走神?
杜遥对苏澈的问题感到有些惊讶:“怎么,我是有哪里不对么?”
看杜遥也一幅不明所以的样子,苏澈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严重。
“你方才逗圆胖玩儿的时候一直在走神,我还以为你是在想些什么事情……”
杜遥恍恍惚惚地看着苏澈,又想起这几日晚上背后的墨蛟图腾一直在烧,弄得他心浮气躁的。
但好在这种异象每日只会发生半个时辰,杜遥的自制力惊人,咬咬牙也就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