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金玉阳跑近了,看着地上已经烧迷糊的雷怒,咂了咂舌,“怎么这么严重。”何夏朝上坐了坐,伸出手要去接金玉阳手里的袋子,“有没有水。”“有,柠檬水、生理盐水,我都拿了一点。”金玉阳看雷怒的情况,赶紧把一瓶盐水拿出来,拧开了递给何夏。何夏给雷怒灌了一点,然后舒了口气,“谢谢。”
许莫庭站在三人面前,看了看周围。这地方是皮塞克城的一条主通道,银白的大道笔直的贯穿了安全区和危险区。何夏他们坐在这里,能看到安全区那边细小的人影。对方当然也很容易发现他们,特别是他们在走动的时候。许莫庭已经注意到,随着他和金玉阳从街道里跑出来,那边的安全区里已经有人在注意他们了。
“最好现在就走,找个安全的地方,再给雷怒取子弹。”许莫庭弯腰过来,抓住了雷怒的一只手臂。雷怒已经完全使不上劲儿了,整个人沉甸甸的。许莫庭抓住一边后,金玉阳机灵的抓住另一边。两个男人把人架起来了,何夏身上的重量空了。何夏从地上爬起来,甩了甩已经僵硬的腿,也看了看远处聚集起来的几个皮塞克城警察。
“要快,他的状况很不好。雷怒,雷怒。”何夏连着叫了两声,雷怒一点回应也没有。许莫庭和金玉阳不敢耽误,赶紧把雷怒架着朝之前的路上走。何夏把地上安静的孩子抱起来,那小孩脸上还沾着泪水,一动不动的睡着了。何夏跟着两个男人,手里拿着枪抱着孩子,动作很快的跟着。
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了一个三层小楼前。金玉阳喘了口气,对何夏解释道,“这个地方刚才我们路过的时候看了看,里面挺有意思的。”何夏不知道许莫庭说的是什么意思。看着两个男人直接架着雷怒往里走,何夏也赶紧跟上。他手里的枪,这时候已经举了起来,警惕的看着周围。
一上了二楼,何夏就吓了一跳。二楼的楼梯口正对面,有一整面墙的镜子。何夏猛一眼看到镜子里攒动的人头,差点失控的打出子弹。不过,他很快就发现那些影子是他们自己的。何夏一边走一边努力看清楚周围的情况,这二楼比一楼黑多了,他们要处处小心才行。
“啪嗒。”就在这个时候,原本漆黑的一切突然都看清楚了。何夏前方,金玉阳的一只手正放在门口一排的灯光开关上。何夏看了看周围的情况,皱眉看着金玉阳,“会不会引来他们?”他们当然是指那些丧尸。何夏说着话,就感觉身后咔挞一声。他回头一看,就看到许莫庭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一只手把一扇大的铁门关了起来。
那门是栅栏式的,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况。然后许莫庭仲手抓了一个什么东西,朝下一扯。刷拉,一块厚重的大幕布,就从房顶上掉了下来,把整个门口挡住了。那幕布非常厚重,一点都不透光,是很深的紫色。何夏回头看了看周围,发现这个地方几乎成了一个密闭的隐秘空间。
地上是木地板,墙上是无间隙的镜子墙,在房间的四面墙底下,都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健身工具。有氧的无氧的。何夏目测了一下,这整个面积,至少有七八百平。这地方真大。何夏看了看另外几面墙,发现整个房间都被这种深紫色窗帘围住了。
金玉阳把雷怒放在一块干净的地板上,之后从门口的柜台上,拿出几张凌乱的传单。“魔鬼训练营?减肥的。”何夏看着传单上的标语,还有上面肥胖女人挥汗如雨,疯狂呐喊的图片,有点想笑。他们竟然来到了一个妇女俱乐部。门口的铁门,显然是俱乐部魔鬼训练的时候,防止有人临阵脱逃。金玉阳看着传单上的文字,把一些锻炼项目津津有味的读给何夏听。
“这个变态。看到那边一整块奇怪的地板没有。那是俱乐部特制的跑步机。正常运营的时候,那些肥胖者会被赶到那块区域,然后上面……”金玉阳指了指头顶上。何夏这时候也注意到了,那块特别区域的顶部,是做成了一个箱体。吊顶很高,箱体里不知道是什么。
“上面会有四面栅栏墙钉到地面里。那些肥胖者如果不想在这个巨大跑步机上跌倒,就必须一刻不停的跑。”金玉阳看着手里的传单,看的津津有味。何夏听他讲了一条,就不再听他扯淡了。这个地方虽然有很多变态的东西,不过看样子对他们还是很有利的。何夏脱了鞋子走过金玉阳旁边的时候,一脚踩在金玉阳肩膀上,“别废话了,过来帮忙。”
金玉阳苦着脸,看了眼雷怒潮红的脸,和血淋淋的胳膊大腿,“我不行,看到这种场面,我心里发慌。让检察官帮你呗。”金玉阳是真的想躲开这事儿。他搞怪跑腿儿还行,在没有条件的情况下,何夏说要给雷怒取出子弹,金玉阳觉得这简直是扯淡嘛。他们摸真枪,杀个人都是最近才开始的事儿。从肉里把子弹挖出来,想都不敢想。
许莫庭已经在一边把要用的药品材料都摆出来了。有些药物的说明也认真的读了一遍。何夏说取子弹,他倒没有什么大的反应,许莫庭清楚的很,这种大伤小伤,以后很难避免,都要学着做起来。
何夏不听金玉阳说废话,直接把雷怒的头抬起来,对金玉阳一指脚边的位置,“废物金,过来跪着。”金玉阳咂咂嘴,乖乖过去跪好。何夏把雷怒的头放在金玉阳的腿上,调整了高度后,把雷怒的手脚都躺平,放在地板上。之后,何夏拿了剪刀把雷怒两处受伤地方的衣服剪开。看着那两个血窟窿,金玉阳眼睛闪了闪,觉得自己身上都开始痛了。
何夏撕开后,吐了口气,低头看着雷怒。三个清醒的人都没有说话,许莫庭突然转头看着何夏,“你来,还是我来?”
“我来!”何夏又吐了口气。许莫庭把手术台用的开刀手套递给何夏。何夏一丝不苟的把手套戴上,把两只手递到许莫庭面前,“用碘酒再擦一遍。”许莫庭把碘酒找到,用镊子夹了消毒棉蘸了碘酒,把何夏戴了白手套的手仔细的擦了一遍。这里的环境有限,他们能做的消毒,也只能是这种程度的了。
何夏双手上的碘酒很快蒸发干了。许莫庭把手里拿的镊子,也放在碘酒里泡了一遍。何夏把镊子从浸泡液里抓起来,夹了消毒棉。
蘸了碘酒的消毒棉在三个人的眼睛注视下,被何夏慢慢移到雷怒的胳膊上。这简直是在伤口上倒酒。金玉阳看的胃里抽抽,何夏的脸却始终是冷静的。
没有任何犹豫的,何夏手朝下一摁。那块棉球就戳在了雷怒的弹孔上。“啊嗯……”昏睡中,雷怒张着嘴,痛苦的喘息着。金玉阳一动不敢动,把雷怒的脑袋搬正了,看着那棉球被何夏转动着,抹在了整个弹孔上。
房间里只有雷怒低沉的吼声,没有人敢说话打扰何夏。何夏在胳膊的伤口上抹了碘酒消毒后,又把大腿上的伤口也抹了一遍。金玉阳紧紧抓着雷怒的肩膀,不让雷怒乱动。看着面沉如水的何夏,金玉阳竟然觉得这样的何夏也挺有魅力的。
不是挺有,是非常有。
“我要挖子弹了。”何夏这时候抬头看了金玉阳一眼。金玉阳点头,抓着雷怒的胳膊,“我抓住他了。”
“消炎药和退烧药的服用时间我也看了,这些交给我。”许莫庭把最后一盒药品放下,对何夏点点头。何夏把镊子又在碘酒里泡了泡,然后拿了起来。
取子弹是最重要的时刻了,何夏看着雷怒昏昏沉沉的脸,心里想着,雷怒应该也希望这一切是由我来做吧。
当镊子从弹孔下扎进去,雷怒禁闭的双眼突然睁开,那眼睛里的血管清晰可见,头上的青筋几乎要炸开。疼痛让雷怒的身体直接朝上弹了起来。金玉阳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几乎是用了半个身体的重量,压在雷怒的肩膀上。
何夏看着这样的雷怒,心里一狠,把镊子朝深处插下去。他一定要取出这颗致命的子弹。这不是装娘们的时候!
第二卷 飙演技不如斗武力 第181章 是爷们,就来取出子弹吧!
镊子插进血肉里,这和用刀子剜人的肉一样的痛。雷怒额头上的汗像水一样流了满脸,他意识也终于清醒了,睁大了眼睛喘着粗气看着何夏。何夏始终低垂着视线,眼睛死死盯着手里的镊子。他已经插入有一些深度了,还是没有碰到金属子弹的感觉。何夏的额头上,也冒出了冷汗。
看着何夏流着汗的侧脸,雷怒牙关紧紧咬着,痛的身体整个开始抽搐。这样的痛楚下,雷怒也没有发出声音。他不能干扰何夏。何夏肯定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本来就心里没底,他如果干扰何夏,很可能何夏就下不去手了。
金玉阳感觉到自己手下的身体震颤的厉害,雷怒的肌肉紧绷的好像钢铁一样。血管跳到肌肉外面,金玉阳无法想象雷怒现在承受着怎么样的痛苦。“快一点,速战速决吧!”金玉阳抓着雷怒的胳膊,咬咬牙低喊了一声。何夏没有表情的侧脸,微微偏了下头,手里握着的镊子,又朝肉里扎进去。
这个动作,让何夏的手指几乎麻痹。他都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在推动这个镊子的深入。好在,这一次推进后,何夏感觉到镊子头遇到了阻碍。那种硬邦邦的,接触到金属的感觉,让何夏眼皮一跳。许莫庭看着何夏的反应,何夏脸上都是汗,甚至有一些水珠滴在了何夏的眼睫上。许莫庭伸手过去,把袖子挡在何夏眼前。何夏喘着气,低头在许莫庭的胳膊上把汗水擦掉。
这样感觉好多了。唯一不舒服的,是黏糊糊的后背。这时候何夏也没法去管那点不适感了。狠狠吐了口气,看了雷怒一眼,“忍住。”
雷怒胸口剧烈的起伏,紧咬的牙关让半张脸都发麻了。看来何夏要下手取子弹了。雷怒加速深呼吸了一口空气,对何夏点点头。何夏再次低头,镊子用手指分开,从触到的子弹两旁的肉里插进去。每个人都感觉到自己听到了金属撕开肉的声音,那声音简直让人感觉何夏的镊子是插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已经反复给自己心里暗示,做足了准备的雷怒,还是没忍住。身体一下弹了起来。金玉阳好险才抓住,这一下,金玉阳也是出了一身的汗,整个人水淋淋的,两只手死死扣在雷怒的肩膀上,手臂缠住了雷怒的脖子,把雷怒朝下摁。雷怒浑身发抖,两个嘴皮子上下抖动,这种抽动是雷怒也无法控制的。没有麻醉剂的情况下,取子弹,简直是玩命。
雷怒呜呜的低吼,牙齿好几次咬在嘴唇上,把整个口腔都弄的血淋淋的。金玉阳都看不过去了,一边压着雷怒,一边对何夏低吼,“好了没?这小子要痛疯了。”
何夏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手指的感觉上,金玉阳的咆哮声只是从他耳边经过而已。何夏压着雷怒的胳膊,手上的动作异常沉稳,在抖动的肌肉中,牢牢捏住了那颗子弹。没有任何迟疑的,何夏捏着弹头,慢慢朝外,把子弹取出来。雷怒痛的甩着头,他头发好像水洗过一样,汗水把金玉阳腿上的裤子都透湿了。
只是看一眼雷怒嘴上血淋淋的样子,金玉阳就受不了了。他也没多想,把自己的胳膊抵到雷怒嘴里,死死的卡住了雷怒的口腔。雷怒牙关一合,就咬在了金玉阳紧绷的肌肉上。金玉阳整个胳膊上的肌肉都绷紧了,雷怒牙齿咬的是整块的肌体,虽然痛,却也出不了血。
“好了没?”金玉阳又一次催促何夏。他现在比雷怒还着急,总想一再确定何夏的进度,恨不得何夏秒秒钟就把子弹甩出来,把这场折磨结束掉。
“……出来了。”何夏眼睫上挂着汗水,视线模糊的看着手中的镊子从雷怒的血洞里撤回来。那镊子的中间,赫然是一颗子弹。许莫庭快速抓了一个瓶子到何夏的手边。何夏的手指已经不会动了,捏着镊子,半天不能控制镊子松开。许莫庭自己把瓶口对着子弹,抓住何夏手里的镊子上瓶口上撞了一下。
噔一声。子弹掉进了空瓶子里。何夏憋着的一口气吐出来,转头去看了雷怒一眼。
金玉阳手臂还压在雷怒嘴里呢。可能是镊子和子弹都离开了身体,雷怒的反应小了很多,不过肚子还是来回的鼓荡,来平复这一波疼痛。
“别停下,一股气把大腿上的子弹也取出来。”事情并没有结束,还有一颗子弹在雷怒的大腿里。金玉阳也不把手臂撤出来了,五官扭曲的看着何夏,让何夏继续取子弹。许莫庭又给何夏抹了把脸,何夏把手套再在碘酒里泡了泡,然后把目标移到了雷怒的大腿上。
雷怒大腿上的血洞比胳膊上的要大,血流的也更多。何夏刚一碰雷怒的大腿,雷怒就扭过头来看着何夏,那双眼睛有病弱的疲虚感,却也是对何夏的鼓励。
何夏能感觉到,这颗子弹的深度,比刚才胳膊上的子弹还深,处理起来要更棘手。何夏像之前一样,用镊子进去,镊子一直扎进了一大半,何夏的手指都没有接力点了,还没有碰到子弹。何夏额头上的汗水下的更快了,“有没有更长的工具?”何夏问一边的许莫庭。
回答问题的是金玉阳,金玉阳脑袋甩的很快,表情很严肃,“没有,能找到这东西已经很不容易了。怎么了,这东西不行吗?”
“太短了,我感觉不到子弹的位置。”何夏把额头上的汗水在许莫庭的胳膊上抹了一下,声音也焦躁了起来。许莫庭伸出一只手在何夏的肩膀上按了按,想让何夏保持冷静。何夏看着面前简陋的工具,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雷怒反而成了最冷静的一个。他看着何夏跪在自己旁边,眼睛里都是慌张沮丧,对何夏笑了笑,在说话之前雷怒伸手拍了拍金玉阳的手臂让金玉阳把胳膊放开一下。金玉阳迟疑的松开了一些。雷怒感觉嘴里都是金玉阳胳膊上流出来的汗味,咸咸的。还有口腔里的血腥味。雷怒对何夏笑了笑,伸手指了指何夏带着手套的手指,“夏,用手抠出来。你可以的。”
何夏表情一阵茫然,反应过来,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他的手指又长又直,镊子够不到的地方,他肯定没有问题。可是,手指插进血肉里,比镊子也痛无数倍,何夏非常清楚这一点。何夏迟疑的摇了摇头,喃喃自语,“不行,不能这样做。”
“可以的。你要相信我。”雷怒把金玉阳的胳膊抓住了,塞进自己嘴里,用眼神坚定的看着何夏,“可以的。我有这个。”雷怒指着金玉阳的手臂,看着何夏。
金玉阳表情苦哈哈的,五官扭曲的看着何夏。做了几次心理建设后,金玉阳也开口了,“就用手吧,快进快出,搞出来了,让雷怒好好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