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英点了点头没说话,这二小姐心思多着呢,她还是少说话为好,免得她从自己嘴里套出些什么话来作妖。
一直都没醒过来?难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余浅偌暗里心思转了七八个弯儿,舜英一直待在这里半步也不离,她根本就没有机会把阿音叫出来问问,真是的,这舜英还真是她姐姐身边的一条好狗啊,竟然如此忠心,只是可惜了,这条狗不是属于她呢。
余浅偌摇了摇头,心中叹惋,她现在站的地方离床的位置有些远,由于心中疑惑,不免想要走近些好细细看上一看,说不定能瞧出什么端倪来。
刚走了两步,就被舜英叫住:“你做什么?”
舜英双眉微皱,略有防备的挡在余浅偌的面前:“二小姐就别过去了。”这人邪乎的很,她家小姐现在本来就已经很不好了,可别被她……
“舜英你这是做什么?”余浅偌笑着将舜英拦着她的手压了下来,似有嗔怪的将她推开:“我是带着母亲的记挂来瞧姐姐的,可不得好好看看姐姐吗?不只得把母亲的念叨传达给姐姐,我还得给母亲细说姐姐的情况呢,你这拦着我做什么啊?”
“难不成我还能把姐姐给吃了吗?”余浅偌动作快速地走到余楚未的床前,动作轻柔的坐下,还顺道压了压被角,那一副温婉柔顺带着担忧的模样,不知情的人还真以为她与余楚未姐妹情深呢。
舜英被推的有些踉跄,咬了咬牙,她还真有点担心这人把她家小姐给吃了,匆匆走到床头立定,眼睛眨也不眨地紧盯着余浅偌的动作,她虽然觉得这女人不敢明目张胆的搞什么小动作,但到底还是小心点儿比较好。
余浅偌看着余楚未的目光越来越幽深,地府令牌,她姐姐的怀里居然有一块地府令牌,难怪呢,难怪她居然这么安静丝毫没有痛苦,原来有地府令牌镇压着呢。
地府令牌,好一个地府令牌!南霜幻莲,除了她们也没有谁有这东西了吧,总不能还是鬼差吧。
余浅偌坐在床边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看的舜英眉心直跳,这女人不会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吧。
舜英心中正乱想着,就见余浅偌突然动了,俯身小心的理了理余楚未散开的长发,收回的时候好像不经意见碰了碰余楚未的前襟。舜英看的火冒三丈,该死的,这个女人居然敢轻薄她家小姐!
余浅偌施施然的站立起来,双手交叉放在腹前,扬了扬唇:“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出宫了。”
舜英听见她这话,表情一收,轻声唤了一小宫女进来:“我要看着娘娘,你送二小姐出宫。”小宫女俯身应下,带着余浅偌慢慢往外走去。
见着余浅偌总算走,舜英长舒了一口气,以前在余府的时候,只要和这位二小姐待在一起总会出些什么事儿,导致她现在见着这人就反射性的保持警惕。
小宫女埋着头在前面带路,余浅偌看着手中的地府令牌眼带笑意,幻莲……幻莲……哎呀,这两个女鬼现在是想拦她的路了,呵,既然选择了做路障,那就得做好随时被铲掉的觉悟啊!
往宫门去的路要经过风来榭,这地方是听风赏莲的好地方,长廊立在水里走上去就像是在过一道长长的桥,任由夹杂着点点水汽的微风扑在脸上,只觉得神清气爽。
余浅偌侧头看着这宽广的湖面,湖水碧蓝,深不见底,她突然生出个主意来。左手拿着令牌,咬破了右手手指用着鲜血在其上化了一道符,没办法,没有朱砂,她又还没修到凭空画符的境界,只能用血了。
符画好之后,她捻起令牌上的细绳,将手伸出了扶栏外,嘴角的笑意渐渐扩大,边往前走手指边松开,令牌直直的掉进了湖水里。地府令牌是冥界之物,普通凡人哪里看得见,这一系列动作下来,领路的小宫女竟是毫无所觉,丝毫不知道余浅偌刚刚又干了一件坏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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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余浅偌走了不到半个时辰,翠微宫里一直安静沉睡的余楚未突然醒过来,如那日一般抱头打滚,痛苦呻\\\\吟,满头大汗青筋暴起,那痛不欲生的模样差点把舜英的魂儿都吓没了,手忙脚乱的叫了御医来,又是扎针又是灌药,却是毫无用处,手忙脚乱的舜英甚至把柳皇后拿来的那张什么鬼‘除病符’都贴上,当然还是一点用也没有。
又在宫里转了一圈的南霜幻莲,刚刚飘进翠微宫的正门,就看见宫内之人皆是忙作一团,里面传来的痛苦尖叫声让两鬼一愣,这……难不成地府令牌都镇不住了?
南霜心中一个咯噔,这厉鬼这般厉害,冥界之物都镇不住?
南霜幻莲急急进去,里面余楚未已经从床上摔到了地上,舜英一个人根本控制不住她,又有另外两个宫女上前,才堪堪制住没叫她继续自残。
“等等!南霜,我放在她身上的地府令牌呢?”因为十五南霜要去给安深深送那三个厉鬼,还要跟鬼差汇报情况,必须得出宫去,她们鬼魂要进出皇宫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要出宫需手持地府令牌才行,她和南霜换了换,把她的令牌放在余楚未身上,南霜则收回了自己的令牌好出宫去。
她今天早上来看的时候令牌还好好的放在余楚未的怀里啊,这么现在就不见了呢?幻莲急急地在里面四处飘荡,翻遍了每一个角落,愣是不见令牌的踪影。
“你先别急,地府令牌上带有冥界的气息,那气息很独特,很容易便寻得。”南霜拎着扇子给急的头顶冒烟的幻莲扇了扇风:“宫里还有些小鬼,让他们一起找找。”
“你说,好好的地府令牌怎么就不见了呢?”幻莲着实想不通:“不会是哪个小鬼拿走了吧。”要是让她知道是谁,她一定给他好看!
南霜安慰好了幻莲,见余楚未那痛苦的模样,实在是不忍心得紧,遂将自己的令牌摘了下来塞进了她的怀里。
地府令牌一沾到余楚未的身体,她便瞬间安静了下来,只是依旧神觉不知,也没有清醒的迹象。
南霜和幻莲几乎动员了皇宫里所有的鬼魂们,找了大半天,差不多翻遍了整个皇宫,却是什么都没发现。
幻莲飘在水面上,哭丧着脸:“南霜,怎么办啊,没有地府令牌,我以后可就只能待在这皇宫里,哪儿也去不了了。”不要啊,她一点也不想被困在这里啊!
南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挥退了回报搜索情况的小鬼,低眉沉思。
“南霜,你说会不会是有小鬼拿了我的令牌出宫去了?”
“不可能,那令牌上刻的是你的名字,别的鬼拿着能有什么用处。”小鬼们拿不出,人又看不见……南霜摇了摇头,地府令牌肯定还在皇宫,可是为什么找不到呢?整个皇宫一点儿气息都没有,还真是奇了个怪。
天色越来越暗,本来说好了今晚她是要去旧堂街与思兰促膝长谈往事的,但她若是想出去就必须拿着地府令牌,可现在那淑妃根本离不得地府令牌,南霜望了望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空,深吸一口气,现下只能暂时放思兰的鸽子了。
“去南江送信的小鬼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
这一晚,南霜与幻莲皆是满腹愁思,在旧堂街等了一晚上的思兰则是暗暗把南霜骂了好几遍,之后还在安深深身边念叨了好几个时辰,到最后还是安深深拿着地狱烈火符狠狠地吓了她一番,才让她停止了叨叨。
安深深一连着两天都躲在房间里琢磨着那九转万符图,一门心思的埋头画符,隐隐达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境界,急的谷秋好几次把安李氏都请了来了,才让安深深好歹没把自己饿死。
似乎从十五那日的雨下过之后,天气就开始渐渐转凉,安深深批了件稍厚实的外衫伏在书案前,拿着毛笔蘸了蘸已经快被用完了的朱砂,动作熟练的画符。
自从成为安深深的徒弟之后,沈半薇每天都会到敬国公府打卡,今天也不例外,当然了,来不会空手来,每次都还会带上些好东西,美名其曰孝敬孝敬自己的师父。
“师父,你送我的辟邪暖玉簪真的很管用哎,我带着它在城中逛了一圈儿,一般的小鬼都不怎么乐意靠近我。”沈半薇半弯着腰一手拿着自己带来的糕点,一手撑着脑袋,奸笑了两声:“你说,要不我把这东西送给我哥,他好像比我更需要这个,哈哈哈……”说到后面,沈半薇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她从小就觉得自家兄长特别厉害,尤其在武功方面,她还在学扎马步,她哥就已经可以在天上飞了,她可以在天上飞了的时候,她哥的轻功几乎无人能敌了……要知道那个时候她哥才十岁啊!
她那个时候对她哥的崇拜简直犹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以前她觉得这是她哥天赋卓绝,所以她哥是天才,不接受反驳的天才……可是,自从她自己能见鬼了之后……她再没办法对着她哥冒星星眼了!这种所谓的天才完全是被逼出来的好不好,她哥这么辛苦都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儿啊!
虽然她承认她老哥长得天怒人怨,从小就遭受一堆又一堆的亲戚怀疑性别,但是她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么疯狂的……果然鬼就是比人自由很多么?几乎全京都的女鬼排着队想要弄死她哥然后双宿双\\飞,这,当她第一次听到这个的时候,她能说她差点把自己噎死吗?
沈半薇神游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道:“师父,你觉的我这主意怎么样?”她觉得很好哎,虽然这是个姑娘家带的玉簪,但她是为了兄长好啊,为了兄长她都忍痛割爱了。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安深深停下手中的毛笔,问道。
“什么话?”沈半薇疑惑。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道理也一样,那些女鬼要是能弄死你哥然后春风一度,说不定人家觉魂飞魄散也是风流的一种体现呢?更何况只是区区的辟邪暖玉簪。”安深深摇了摇头:“色……这个字,可不好说呢。”
“我给你哥送了一张好不容易画出来的御魔符,只要不遇见什么好几百年的老厉鬼,够他抵个十天八天的了。你就别瞎操心了。”安深深把书案上的一本清心咒甩给她:“你尽快把这个背下来,我后天抽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