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比较喜欢孩子,“我看看。”说着,她从张氏手中接过了婴儿。掀开布包看了一下,她对姜婉白道,“还是个男婴。”
男婴?要是女婴,还可以理解为重男轻女,所以不想要了,可是男婴呢?难道是谁家养不活了,放在他们家门口的。这种事情,无论在现代还是古代,好像还都挺常见的。
姜婉白正想着,旁边一个老汉突然道:“我看这娃肯定是今天出生的恶子。也不知道是谁这么讨厌,不将她埋了,反而放到你们家门口恶心人。
田老太太,我劝你还是赶紧把这孩子扔掉的好。”
他这么一说,众人都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纷纷骂那个放孩子的人没安好心,诚心祸害人。
恶子,姜婉白突然想起了这里的风俗,同时也明白了那人为什么将孩子放到他们家门口。
孩子是父母的心头肉,虽然是恶子,但父母肯定也不忍心眼睁睁的看着他死掉,而姜婉白经过这几次的事,已经变成了盐城有名的善人,所以这孩子的父母,才会将这孩子放到他们家门口,以求得一点生机吧。
这下可难办了,姜婉白一皱眉。她倒真不在意什么恶子之说,但这孩子却也不能留,不然,以后还不知道要有多少孩子被送到他们家。
他们家又不是开幼儿园的,怎么能养这么多孩子!
“娘……”王氏显然也很在意恶子之说,本来欢喜的脸,立刻变的惊惧起来,抱着那个婴儿,扔掉也不是,放手也不是。
“放在那里吧。咱们不是要去看钟馗打鬼,现在就去吧。”说着,姜婉白当先走了出去。
王氏像得到特赦一样,赶紧将孩子放在了台阶上,跟上了姜婉白。
田家如此处置,周围的人也没觉的有什么不对,又议论了几声,就各自散去了。
阿彩经过被人诬陷克人的事,对这个端午出生的孩子,有一种特殊的怜惜。
眼看着众人就要转过街角,她紧走几步,跟上姜婉白,小声的道:“奶奶,这么放着不管,那孩子恐怕活不了多久。”
“那你觉的该怎么办?”姜婉白斜脸问她。
阿彩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能怎么办,这可是恶子,难道真要养着他吗?到时万一出点什么事,可怎么是好。
田家人显然也想到了这点,都静默无声。
转过街角,周围空无一人,姜婉白突然停下了脚步,“老二,你看看门口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田老二一愣,有些不理解姜婉白的意思。
“放婴儿的人应该很疼爱这个孩子,也许现在,他还没走,正在某个地方看着那个孩子呢。”这也是姜婉白选择离开的原因,她想让这个孩子的父母,把这个孩子抱回去。
田老二一拍手,明白了姜婉白的意思,回过身,趴在墙角,往那边看着。
看了一会儿,果然,他发现街道另一边有一个男人很可疑,不停的向那个婴儿张望着,还不时走来走去,一副很着急的样子。
“娘,还真让你猜对了。那个人没走呢,你看。”田老二指着那个男人,给众人看。
姜婉白淡淡一笑,以己度人,她要是想让别人收养孩子,也会等那人将婴儿抱进去再走。
“现在怎么办?”田老二又问。
“等一会儿吧。这孩子刚出生没多久,又已经在咱们门口放了一段时间了,咱们又摆明了不会管这件事,他要是还想要这孩子活着,不用太长时间,肯定会把孩子抱走的。”
田老二点头。
果然,姜婉白的话说完没一会儿,那个男人就冲到了田家的门口,将那个婴儿抱了起来。不过,他却没有离开,而是在原地呜呜的哭了起来。
一个大男人,哭的跟一个孩子似的可怜。
那个奄奄一息的孩子,好像也感觉到了什么,发出小猫一样,悲切的呜鸣声。
那种绝望的哭声,那种生命的悲鸣,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田家人望着这一幕,心里都有些沉甸甸的,为那个婴儿,也为那个男人。愿这个孩子以后能少点灾难,平安长大,愿自己以后的孩子,千万不要在这一天出生。
不过如果真的在这一天出生,以姜婉白的性子,应该也不会对自己的孩子弃之不顾吧。
朝着姜婉白看去,发现她的背影如自己想的一般,沉稳如山,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那个男人哭够了,伸手摸了摸婴儿那稚嫩的小脸,狠狠一咬牙,似乎决定了什么。
将婴儿裹好,他刚走几步,就好像突然感觉到什么一样,停下了脚步,朝怀里看去。
婴儿满脸紫红,好像脱水的鱼儿一样张着小嘴,使劲的呼吸着,而他小小的四肢则不断抽搐着,一副喘不过来气的样子。
“石头,石头,你怎么了。你不要吓爹。”男人捧着婴儿,就好像捧着一块烧红的烙铁一样,手脚乱颤,慌张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娘……”田老二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叫姜婉白。
“快去请大夫。”
田老二赶紧飞奔着跑向了一边。
姜婉白赶紧从墙角走了出来,几步走到那男人的身边,“怎么了?”
男人根本没意识到问他话的是姜婉白,姜婉白怎么会去而复返,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他怀里婴儿的安危。
眼睛半点也没离开婴儿,生怕一移开,婴儿就会出现什么变化,他颤抖着声音道:“救救,救救他。求求你,救救他。他才刚出生没几个时辰。”
指望不上他了,姜婉白朝他怀里的婴儿看去。此时,婴儿的四肢已经停止了抽动,小脸青紫一片,眼睛往上翻,只剩下眼白了。
糟了,姜婉白的心咯噔一下,这婴儿恐怕凶多吉少了。有心想救他,可是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原因才这样,弄不好,反而会让他死的更快而已。她所会的那点东西,可远没有达到治病救人的水平。
“老二呢?怎么还不回来。”姜婉白朝着田老二消失的方向望去。又是焦急,又是自责。
明明知道这是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今天太阳又大,她还耍什么心眼,等孩子的亲人把他抱回去,弄的这婴儿生死不知。要是他真有个三长两短,她也不会好过的。
他们这么一闹,又有几个过路的人被吸引了过来,互相问着出了什么事。
还真有知道的,就将这件事的始末说了一遍,最后道:“我看这恶子死了倒好,不然以后还不知道要害多少人。”
众人听了,本来还有些担心的脸,立刻变的冰冷一片,冷漠的看着那婴儿,好像那根本不是一个无辜的婴儿,而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