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人有事情做了,反而心里安定了很多,各自散开,去忙姜婉白交代给自己的事。
至于姜婉白,她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
那些歹人抢了这么多金子,一种情况是躲在哪里,暂避风头,等风头过了再出来。如果是这样情况,那还好说,只要等她将歹人揪出来就可以了。
另一种情况,就是他们会逃跑,跑到哪个不认识他们的地方去。真要那样,以后想抓他们就难了。姜婉白决不允许这种情况出现。
没顾得上吃饭,她就穿街过巷,来到了袁胡子的家。
此时天色尚早,袁胡子还没起床,但一听说是姜婉白找他,他“噌”的一下,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没办法,在他心里,姜婉白远比唐少正让他心惊。如果说唐少正是一个让他敬佩的对手,那姜婉白就是让他看不清的大雾,有种高山仰止的意思。
“老太太,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盐城太小,田家又太招风,袁胡子昨天就听说了田柳的事,所以猜到,姜婉白这次来,绝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他如此开门见山,姜婉白也不客气,“是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姜婉白这样,袁胡子还挺高兴。哈哈一笑,他道,“说什么请,有什么事,直接说。”
姜婉白确实很着急,赶紧将今天早上的事说了,又将自己的担忧说了,最后道,“我想请你派人将各个路口把守起来,一旦发现陆翠容,一定要将他们留下。”
袁胡子听了,真有些敬佩姜婉白,儿子死了还能这么镇定,想到这些。“好,我马上派人。不过,这件事应该是昨天夜里发生的。如果他们真想跑,应该已经跑出了很远。
我的意思是这样,把守是肯定要把守,但也要派人沿着这些路去追。能追到自然是好,追不到,也图个心安。”
“那就多谢了。”姜婉白眼圈有些红,自己算计袁胡子,现在他还这么帮自己,这人,也有可交的一面。
“说什么谢。这些人竟然敢在我的地盘上做这种事,就是没把我放在眼里。
好久没活动筋骨了,今天,我就亲自去看看,谁这么大的胆子。”说着,他唰的一下站了起来,一边招呼众人,一边飞身上了一匹白色的大马。
“老太太,有了消息我就让人告诉你。”留下这么一句话,他带着慌慌乱乱刚凑起来的一群人就出门了。
姜婉白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这才转身回了家。家里还有一摊子事离不开人呢。
昨天才买的一套棺椁,今天又去买,卖棺椁的都觉的惊讶了。不过有了昨天的事,今天的事做起来倒是方便很多。等姜婉白回家的时候,灵堂里又多了一具棺材,一个穿着寿衣的人。
王氏还在各处张罗着,将姜婉白回来,有心想问两句,但发现她脸色不好,也就将话压了下去,继续做着事。
姜婉白径直走到灵堂里,看了一眼跪在棺材前的田承玉、田承安,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不说话了,好似在等待着什么。
田承安不懂事,想起来像往常一样跟姜婉白撒娇,却被田承玉按住了,两个人继续跪在那里,给田柳、田老四烧纸。
不一时,田老二一脸怒气的回来了。
“怎么样?”姜婉白问他。
“我去报案,说出了命案,那些捕头根本不理我,只说让我回家去等,就好似根本就没有这回事一样。”田老二愤愤的道。
这种情况姜婉白早就预料到了,别说董县令跟他们有仇,就是没仇,指望官府破案,还不如指望天上掉馅饼来的希望大。
“报了案就好,以免以后牵扯不清。”田老二点点头,坐在了一边。
“娘,老四跟柳儿,要在这里安葬吗?”田老二一脸的灰败,望着屋中的两个棺材,声音有些缥缈。
田老四跟田柳都属于横死的人,这样非正常死亡的人,不管老人、中年都是不能进祖坟的。
因为大家觉的这很不吉利。横死的人,一是寿命不够,没有福气。二是违背上天意愿,是最大的罪过,会坏祖上的风水。三不是寿终正寝的,就应了不得好死,是家门的不幸。
柳儿也就罢了,是个姑娘,本来也不能进,可是田老四就不同了。不能进祖坟,就相当于当了孤魂野鬼,每年族里祭拜什么的,都没有他的份了。
再过几十年,等他们这些人尘归尘,土归土,还有没有记得他都是一个问题,不得不让人觉的悲哀。
“那你觉的该怎么做?”姜婉白反问田老二。
田老二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听娘的。”
姜婉白沉默了。她知道,古人都讲究个落叶归根,可是从盐城到家里千里之遥,又是没有任何交通工具的古代,走这一路,起码要小半个月。
现在是夏天,只这么一天,田柳的尸体就要开始鼓胀起来,这要是运到家里,想想都觉的恐怖。
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两个人的尸体火化成骨灰带回去,既能让他们回家,又省了尸体腐烂的问题。可是田老三等人愿意吗?
在他们看来,将尸体烧了就是将他们挫骨扬灰,没有血海深仇都不会有人这么做的,她作为他们的奶奶、娘,哪里能做这些事。
没办法了,姜婉白斟酌着句子道:“天气炎热,路途遥远,再加上他们回家了也不能进祖坟,倒不如将他们安葬在这里,守护着这紫芝酱工厂,守护着我们田家的基业。
安葬好之后,在旁边给他们盖一间瓦房,专门供奉他们。以后,只要这紫芝酱工厂不倒,他们的香火就不断。”
这倒是个好主意,田老二终于松了一口气。
一件事情敲定,这时,去附近村子查看那些男人踪迹的人也陆续回来了。根据他们所得到的情况看,那些人应该没什么嫌疑。
现在,就差赵氏那边了。
没等多久,赵氏也回来了。来不及喝一口水,她急忙道:“娘,陆寡妇没回家。不过,我问到,跟她相好的那个何武,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直没回家。跟他一起消失的,还有三个平时跟他一起赌钱的无赖。”
应该就是这个何武了,姜婉白唰的站了起来,眉眼倒竖。
与此同时,在离盐城七八十里的一个官道上,袁胡子骑着马,带着七八个人正紧紧的追着一辆马车。
马车里,何武、陆寡妇还有三个男人看着越来越近的袁胡子,急的抓耳挠腮的。
“武哥,这样下去,迟早会被袁胡子追上。”一个人道。
“袁胡子可不是会心慈手软的人。”另一个人害怕的抱了抱肩膀。
“我当然知道,可是能怎么办!”何武不时的回头看一下两者之间的距离,烦躁的道。
“都怪咱们的马车太重了,不然他们肯定追不到。”剩下那个没说话人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的,抱怨着。
这一句话,点醒了大家。车上坐了三个男人,一个女人,还有一箱金子,能跑得快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