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得周进是肚儿圆圆,这种十分满足的感觉多久没有过了?
在他记忆中,依稀还记得当年爹还在的时候,他们一家四口人也会坐在烛火下吃饭,温馨而美满。可惜自打出了那次旱灾,爹走了以后,他们来到韩家庄,娘改嫁去了韩家,这种情况便再未有过了。
想到这里,周进突然黯然起来,可看着一旁正在忙着收拾桌子的娇妻,他突然觉得这种美好一定是上天给他最好的恩赐。
周进站了起来,“方才你嫌我烧火烧得不好,那碗我来洗吧,这活儿简单,我看看就会了。”
卢娇月揶揄地瞅了他一眼,并未说什么,而是点点头。
之后去了灶房,周进装来一盆水,站在那里洗碗,卢娇月在一旁当监工。将抹布和碗拿在手里后,周进才发现这活计似乎并未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啪的一声,一只碗掉在地上碎了。
“那啥,手滑了。”周进说得十分理直气壮,沾了水,本来手就容易打滑。
卢娇月点点头。
啪又是一声,碎了一把汤勺。
卢娇月去看周进,看他打算怎么说。
“还是手滑。”
卢娇月又点点头。
直到第三声脆响声响起,周进再不能用手滑的借口了,只能说:“灯光太暗了。”
卢娇月扶额,赶紧上前把他给推开了。
这碎的可不是乡下惯用的粗瓷碗,周进讲究,当初给家里买碗筷的时候,都是挑了好的买,都是细瓷的。一套下来花了近二两银子,再让他这么手滑几下,明天该没碗吃饭了。
到处都收拾好了,两人才回屋洗漱上炕。
周进先上炕的,卢娇月则是借着梳头,还坐在妆台前面。
她拿着梳子一下一下梳着如云般黑发,寄望时间可以过去的快一些,又想他怎么还不睡,若是睡着了就好了。
“还不快上来,你不冷?”周进突然说道。
卢娇月被吓了一跳,差点没将手里的梳子扔出去,她慌忙站了起来,将梳子放在妆台上,才转头对周进道:“你先睡吧,我这会儿睡不着,想做些针线活儿。”
说着,她便四处找针线簸箩。找了一圈,才突然想起来针线簸箩被她放在炕柜里。
要去炕柜拿,不免要到炕上去,她小心翼翼瞅了周进一眼,特意避着他,去炕柜里拿东西。哪知手还没伸过去,人便拉住了,周进将她往怀里一带,两人就滚进被子里了。
“行了,都什么时候了,早点歇着吧。”
卢娇月被吓得不轻,当即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我那里还疼着呢!”话说出口后,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红得仿若要滴血也似,赶忙一头钻进了被子里。
周进一顿,笑了起来,“你想到哪里去了。”他伸手想去把她捞出来,哪知卢娇月硬是不让,无奈他只能也钻进被窝里去。
昏暗的被窝中,周进和卢娇月头抵着头,两人彼此呼吸纠缠,“我今天可没想要做什么,你担心个什么劲儿。”
卢娇月紧紧闭着眼睛,脸都快烧了起来,她嗫嚅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傻姑娘!今儿你也累得不轻,快睡吧。”轻轻地说了一句,周进将她揽进怀里。
卢娇月起初身体还有些僵硬,慢慢也软了下来,放任让自己窝在他怀里。
大抵是因为被窝里很暖,卢娇月被熏得晕陶陶的,鼻息之间全是他的味道,只是不一会儿,人就睡着了。
次日,卢娇月是在周进怀里醒来的。
醒来睁开眼往窗外看了看,天才麻麻亮。
因为还没有烧炕,所以屋里有些冷,但被窝里却是很暖和。
“又降温了,外面冷,再睡一会儿就是,反正就咱两个,不用起这么早。”周进闭着眼睛道。
卢娇月也就听话的继续睡,原本以为睡不着,哪知竟然又睡了过去。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大亮了。
周进不在,好像已经起来了,卢娇月心中一阵羞愧感,赶忙自被窝里爬起来。她穿上衣裳,又随便将头发挽了一下,便出了上房,正好看见在马厩那边忙着给马添料的周进。
今天似乎出奇的冷,卢娇月本是穿了件秋衫,哪知人一出来就被寒风激了个冷战。
那边,周进看了她一眼,说道:“去换件衣裳再出来。”
卢娇月转身回屋换衣裳。她陪嫁过来的衣裳很多,有当姑娘时候穿的衣裳,也有新做的。因为知道出嫁的时候天冷,所以卢娇月特意做了好几身冬天穿的衣裳。
她换上一件嫣红色绣兰草的掐腰夹袄,又将下面的裙子也换成厚的了,然后在柜子里翻了一件她给周进做的薄袄,才又出去了。
“你也穿上吧,别以为自己身子壮便瞎糟践。”她将薄袄递了过去,并对周进说道。
别看周进说卢娇月说得好,其他也穿得挺薄的,与卢娇月一样,他也没料到今天会这么冷。到底是男人,他也没放在心上,打算给马喂食了以后,再回屋添衣裳。
周进拍了拍手上的碎草沫子,将薄袄接过来,套在身上。
“我去做饭,你早上想吃啥?”
“随便,你看你想吃什么,都行。”
男人都粗心,她娘每次问她爹想吃什么,她爹也总是这么回答,包括她大哥和二弟也是如此。好像似乎只要女人家在吃上头比较上心,他们一点也不在意的模样。可吃的时候,就显现出来了,好吃不好吃,喜欢吃不喜欢吃,从他们脸上就能看出来。
卢娇月想给韩进做顿好吃的,遂挖空心思折腾做早饭。
她打算做玉米糁粥,再烙些薄饼做干食,她娘的薄饼做的好吃,她也跟着学了一手。
卢娇月先去将面和了,放在一旁醒着,就去煮粥。在锅里添了水,等水开了后,便往里头撒玉米糁,边撒边搅,免得糊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