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好吃它不还是柿子?”柿子算啥好东西啊,这个时候,他们水牛镇上就不少卖柿子的,附近村子里的人挑一担自家的柿子到街上,一块钱一斤有时候都卖不出去。
个头要是大一点,卖相要是好一点,说不定还能拉到永青去多卖几块钱,本地品种那就算了,怕是连车费都赚不回来。
“长铁叔院子里那两棵柿子树摘了?”罗蒙问他。罗长铁年纪大,但是辈分不高,跟罗老汉罗全顺他们一个辈分的,所以罗蒙也管他叫叔。
“摘啥呀摘,那树都长得老高了,家里那根杆子也够不着,我这一把老骨头的,哪里还能摘得到?不摘了,摘下来也卖不到几个钱,就挂树上吧,等冬天的时候冻一冻,就给那些鸟儿吃了拉倒。”
他们这儿产的都是涩柿,这个季节都没鸟儿去啄,等到冬天的时候,柿子熟透了,又经过几场霜冻,渐渐由涩变甜了,常常就可以看到鸟儿在树上啄柿子吃。
“留几个别摘完不就行了,还要留一树啊?”一旁干活的人笑道。
“哎呀,不管了,摘不到。”罗长铁摇摇头摆摆手,他一个老头子,地里这些活儿都够他累的了,卖卖菜收入也不错,那柿子既然不值钱,就不太想去费那个力气了。
“要不咱去帮你摘吧?”罗蒙问他。
“那感情好,摘下来给你拿去喂鸡也行,不然挂在枝头上,隔三差五掉下来一个,弄得到处黏嗒嗒的,也闹心。”罗长铁一直在村里种地,之前种的庄稼怎么样,现在种的庄稼怎么样,每星期上罗蒙那儿挑的那些牛粪到底有多大用处,他心里那是门儿清,几个不值钱的柿子,那还有什么不舍得的。
“还能白拿你的?一块钱一斤跟你买。”刘春兰笑着说道。
“几个柿子,还买啥买?往年我也没靠这个挣到过钱。”罗长铁也坐在不远处的田埂上,一颗一颗剥着白玉豆,这种豆子形状和芸豆相似,个头比芸豆略小些,口味也更加鲜美。
“往年是往年,今年是今年。”罗老汉也说了。
“行了,知道了,你们都是有钱人,不爱占我这点便宜。”罗长铁玩笑道。
“长铁叔今年也不错啊,听说种这一年地,挣得比在外边上班的孙子还多?”一旁几个在地头上干农活的村民就笑话他了。
听说前阵子罗长铁的儿孙来村里看他,其中有个小伙子年纪不大,刚刚从学校毕业出来,找了个工作还算不错,转正后一个月正五千多,这小子就挺得意,言语间颇有些飘飘然。
罗长铁越听越不爱听,后来就说他了:“一个月五千多有啥?我这个月都挣够八千了,五千多块钱还说说说。”
最近这事不知道怎么的,就被村子里的人给传开了,大伙儿都说往后那些在城里打工的要是再回来嘚瑟,到时候他们也跟人家比比收入去,这一年大家都挣钱了,腰杆子个个都挺硬。
他们那边说得热闹,罗蒙却不再搭腔了,走到另一块地的田埂上,又拔了一抱黄豆回来,堆放在肖树林和猴娃子身边,让他俩去摘,这俩人手快,一棵黄豆两下子就被摘完了。
摘下来的豆荚放在箩筐里,豆萁被罗蒙用三轮车一车一车运到牛王庄上,堆到沼气池里头去发酵。
等到傍晚的时候,罗红凤带着罗美慧和罗美玲从镇上回来,罗蒙带上这俩丫头,肖树林扛上猴娃子,一行人就往罗长铁家的院子去了。
他们这边各家各户都有摘柿子的工具,一般就是一根长竿,长竿顶端有个网兜,网兜边缘的铁丝扭出几个V状,摘柿子的时候,就用网兜套住柿子,再把柿子上的枝条卡在V字的位置,然后一拧手里的长竿,柿子就掉网兜里了。
罗长铁家的这两棵柿子树实在是太高了,底下的还能用杆子够到,上面的就不行了,只能上树。
要说罗蒙家的上树高手还真不少,猴娃子一弄清罗蒙他们是要摘树上那些红红的果子,提着篮子第一个就上去了,这丫在树上那绝对是如履平地,从这个枝到那个枝的,手脚并用来去自如。
肖树林随后就跟了上去,提着了一个大箩筐挂在一根结实的树杈上,自己就捡附近的果子摘,那些太细的枝条,他是不敢出去,体重太大,怕给压折了。
罗美慧和罗美玲一脱鞋子也跟着上树了,穿着裙子在大树上爬来爬去,看得随后过来的刘春兰只皱眉头,刚刚刘春兰罗老汉和罗红凤三人先把今天摘的豆子运回家,然后也跟着过来了。
“咱以后可别再给她俩买裙子穿了。”刘春兰说道。
“早都不买了,这还是去年的。”罗红凤笑了笑,又说道:“没事,穿着裤袜呢。”
“好好的姑娘,愣是被你们惯成俩小子了。”罗老汉哼哼道。
“你没惯着,那咋还给做弹弓呢?”刘春兰道。
“……”罗老汉不吭声了,前些天罗美慧说要弹弓,这老头就到后山去砍了几个树杈回来,削得甭提多仔细了,整出来的弹弓比村子里那些小孩的都威风都大气,被小丫头夸几句,他还很是得意了一把。
“都挑红的摘啊。”罗蒙在树下监督他们的工作。
“没红的留着下回再摘吗?”罗美慧问道。
“下回不摘了,留着喂鸟。”罗蒙说。
“来,吃花生。”罗长铁从屋里端出一盆水煮花生来,刘春兰他们就坐下来吃起了花生,一边跟罗长铁扯些闲话,无非就是地里最近的收成咋样,明年打算种点啥之类的。
“啪……”这时候,猴娃子不知道从哪儿摸来一只鸟蛋,献宝似的递给肖树林。
“乖,放回去。”肖树林对他说道。
“呼……”猴娃子看看手里的鸟蛋,有些不太舍得的样子。
肖树林拍了拍他的后脑勺,从他手里拿了那枚鸟蛋,爬到鸟窝附近,轻轻放了回去。
“你们家柿子树上还有鸟窝呢?”刘春兰问,这也算是新鲜事了,他们这边种柿子的人多了,但是鸟儿一般都不爱在柿子树上筑窝。
“是一对叮当。”罗长铁笑着说道:“今年刚搬过来的,多少年都没见过这种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