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白了他一眼,眼珠子往玻璃墙外扫了一眼,见外面的雨下的正是起劲时,心情更烦躁了,他两手抱着胸,就这么盯了好一会,也不吭声。
周犹悄悄从兜里摸出手机想看看时间,结果就发现竟然有个未接来电,是他家的。正想着要不要打过去的时候,李平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唉……”李平叹了口气。
“咋啦?”周犹低头看着手机,问道。
“你说,今天上午,咱们在老赵办公室那时候,林嘉华咳嗽了那一下……是啥意思?”李平瘪了一下午,终于把这堵在他心口的问题问了出来。
“啊?”周犹愣了一下,抬起头,“他咳嗽过吗?”
“你个傻……”李平忍着没打他,“算了,算了,我不骂你了,你帮我想想,林嘉华他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你说,他现在对我是不是有二心了?”
“啊?这个……”周犹皱着那双粗又长的眉毛,使劲想了想,“不太清楚嘉华的想法,但是我总觉的你今天跟老赵说的那话,不是很好。”
“哪不好?”李平挑了挑眉毛,“操他大爷的高博,他竟然敢打我的脸。自打我妈把我生下来到现在,还从来没人敢这么对我,他高博算老几啊?大犹,我告诉你,这口气我是怎么都咽不下去……哼!”
“我不是那个意思!”周犹抬手挠了挠头发,在心里组织了一下措辞,“我的意思是,你要是没有先去找人家的茬,人家也不会……”
“周犹!”李平火了,他一掌拍到桌子上,蹭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他妈的什么意思?看不起我是吧?看不起你就滚,我李平也不缺你这样的朋友!”
才说完,李平愤愤的往外跑,也不管外面依旧下的稀里哗啦的雨,一头就扎进了雨中。
“哎哎哎……”周犹抓起李平刚才扔到一边的制服外套,急急忙忙的追了上去,“瓶子,你等等我,你慢点,你车不要了?”
……………………
高博回了家,全身也都是半湿的状态,他推开门,脸色有些疲倦苍白,往屋里看了一眼,低头开始换鞋。
高青硕坐在客厅,对着电视正打电话,一会点头,一会说好,一会哈哈哈笑,整张脸上的肌肉都在夸张的动作着。
刘秦秦在厨房里忙碌,一阵阵的菜香味钻进高博鼻孔中。不大点儿的高卓撒开欢般的一趟趟的往返厨房和饭厅,小调子哼的特别带劲儿,“一个小和尚,两个小和尚;一个小老虎,两个小老虎……”
高青硕恰巧打完了电话,一眼就瞅到了高博,便冲他招招手,“高博,过来。”
“爸……”高博有点忐忑,就放下书包走了过去。
“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高青硕问。
“放学的时候,人有点多,我就多磨蹭了一会。”高博老老实实的坐他爹面前,一个字一个字的解释。
“嗯……”高青硕点头,“新学校还适应吧?跟同学关系怎样?”
“挺好的。”高博也点头。
“那……”高青硕试探着开口,“你应该是知道林局长他儿子了吧?林嘉华,他也是高一六班,跟你是一个班的。”
高博猛的抬起头,望着他爸那张有些严肃的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咬着嘴唇点了点头,“是,是一个班的。”
“高博,别有压力!”高青硕抬手搭在高博肩膀上轻轻拍了拍,“爸爸没别的意思,家里的生意你不用想太多。但是跟林嘉华搞好关系,对你不会有坏处。”
“我,我……”高博犹豫着吭哧了几个字,“我见不到他的,我……”
“这个我知道。”高青硕了然的点头,“林嘉华是跟你的同龄人不太一样,据说他很快就会出国了,在一中呆不了太长的时间。”
“出国?”高博有点惊讶。
“对,国内的教育确实是到了危机迷茫期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是以分论高下,你爸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教育就是这么个情况。二十多年过去,口号喊的好,可也就是换汤不换药。”高青硕解释道。
“而且,他们这种官家子弟出国读书没什么了不起的!”高青硕下意识的瞥了眼高博,“高博,对不起,爸爸没有能力让你出国读书。”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高博慌忙摆手,小声道,“我不会出国的,我也不想出国。”
“嗯,我知道。”高青硕盯着高博窘迫的表情,心里头叹了口气。
高博对出国这种事情根本是连都没想过。要知道,像他这种胆小的人,就连转个学,都心惊胆战好久。来C市一中前,好几天晚上因为太过紧张而睡不好。
“吃饭了!”刘秦秦的声音从饭厅那边传来。
高卓屁颠屁颠的从厨房跑了出来,一个猛子扎到了高青硕怀里,奶声奶气的喊道,“爸爸,爸爸,吃饭了,快去吃饭。”
“好,好,吃饭喽!高博,走,去吃饭。”高青硕低头使劲亲了高卓一下,一只手就把儿子举了起来。
“好!”高博答应一声,紧跟着从沙发上站起来,往饭厅走。
………………
晚上九点半,林家别墅二楼一间最大的卧室内,柔和的灯光洒满了整个房间,又大又舒适的床上,穿着棉质睡衣的林大局长正半卧着,手里捧着本书,看的很仔细。
“吱……”洗手间的门开了,张埃裹着浴袍过来,身上隐隐的飘来一股沐浴乳的香气,闻者心醉。
林远就有点受不了了,往他媳妇那边凑去,用鼻子使劲嗅了几口,“真好闻!”
张埃掀开他身旁的被子钻进被窝,忽然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啊?”林远边嗅着味道,边问。
“晚上的时候,你没看见?”张埃问。
“看见什么?”
“嘉华手腕上青紫了一片,他穿的长袖,上面的看不清!”张埃皱了皱眉头,仔细回忆了一下。
林远目光有点飘。
张埃一巴掌拍到了他脑门上,“你儿子这两天不老实啊,你怎么管的他?”
林远嘴巴一咧,“这你可冤枉我了,昨天啊,你没回来,这小子自己开车上学放学,回来就冲我使脸子,说我收人家礼,我差点让他气死!”
“所以呢?”张埃侧过脸,黑的几乎不见瞳孔的眼睛就这么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老公,“你收了吗?”
“我当然没有啊?”林远一张脸上布满了被冤枉的委屈神色,“我就是觉的那孩子有点胆小又敏感,挺招人疼的!而且都挺不容易的,那孩子的爹的媳妇还认识我一同学,我也就是想着能让他早点入学而已。我发誓,我这是为了党、国家和人民,我绝对没拿人民群众的一分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