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林媳妇儿笑笑:“大夫只说注意一些,并没有实打实地说坐了胎。”
薛氏点头:“是是是,我知道了。”她一脸喜气,顿了一顿,又道:“你等一下,去领赏钱吧。回去跟她说,这事我知道了,教她好生养着,不要多想……”
从张林媳妇儿的话里,薛氏不难猜测出来,谢蕙八成是有了身孕。只是可能月份浅,胎还没坐稳,不好大张旗鼓说出来。兴许等胎稳了,月份大些了,就会来正式告知了。
薛氏想着谢蕙嫁到永宁侯府一个多月就有孕,待生下嫡子,那地位就该稳了。
她本想教人去库房哪些安胎的药材,教张林媳妇儿带回去。但是转念一想,她要去库房取药材,还得知会长嫂王氏。若王氏问起来,少不得要解释一番。还是罢了吧。永宁侯府一应药材都不缺。
张林媳妇儿走后,薛氏才对女儿说道:“没想到你蕙姐姐倒是个有福气的……”
庶女出身,嫁入侯门。进门一个多月,就怀了身孕。
谢凌云没接母亲的话,好一会儿才道:“她怀孕了,她相公会对她更好些吧?”
薛氏忽然沉默了。大户人家,妻子怀孕,通房丫鬟该派上用场了。这一点,阿芸应该也知道。她兴致缺缺,转而提起了旁的事情,问女儿端午节安排。
提到端午节,谢凌云眼睛一亮:“看赛龙舟啊。”她跟纪恒说好了的,而且,她还准备了香囊和五色绳。——思来想去,她最后决定放弃雄黄酒。
她试了试,不喜欢那个味道。她只带一些给纪恒,她自己就不喝了。
薛氏瞧她一眼:“一个人?还是……跟太子?”
她隐约知道女儿有时会去与太子私下会面。
“是啊,跟他说好的。”
女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快,薛氏勾勾唇角,默默摇了摇头。这姑娘近来出门的次数不少。薛氏知道女儿爱出门,不想待在家里,但是没想到太子会真的陪着她胡闹。
谢凌云眨眨眼,盯着母亲,继续道:“阿娘也要去吗?”
薛氏失笑:“我就不去了,你早去早回。”
谢凌云连连点头。
她的确去的很早。
次日清晨,她早早地就坐上了去别院的马车。她到别院时,时候尚早。
谢凌云在院中站了一会儿,想到近日研究的功夫,干脆从头到尾使了一遍。
她身形飘逸,衣衫纷飞,像是一朵盛开的会动的花。
纪恒早早出发,赶到别院时,看到的就是这朵花旋转着向他飞来。他怔了一怔,站在原地。
谢凌云在他面前站定,右掌翻飞,在他胸口不足半尺的距离停下。
纪恒忽然心口微感绞痛,他皱了皱眉,也不说破,长臂一伸,将他的阿芸揽进了怀里。
他声音不大,带着笑意:“阿芸,你这是投怀送抱么?”
纪恒很重视今日的幽会,在他看来,端午节是个很重要的日子。他还记得去年端午,他们在河边相遇的场景。他提前准备好衣饰行头,又早早赶来,想要她明白他的重视。
可是阿芸,好像比他更重视一些呢。
这个推断让他心中欢喜,他手上微微用力,声音却更低:“阿芸……”
然而,下一瞬,阿芸就从他怀里滑了出去。
他都不知道她是怎么使力的,他只感到胳膊一麻,眼前一花,她就站在了他对面。
他看见阿芸微微歪了头,笑靥如花,声音也清脆悦耳:“你别乱动,咱们斯斯文文说话。”
纪恒微怔,口中却道:“我没乱动啊。”
他只抱了她,其余的什么都没做啊。
谢凌云撇嘴,撒谎。都抱她了,还说没乱动。他不能仗着她好说话,就肆无忌惮。想起正事,谢凌云解下手腕上多系的五色绳,放在手掌心。她摊开手,递到了纪恒面前。
纪恒盯着她白嫩嫩的手心,和手心里的五色绳。他看到这五色绳是她从她手腕解下来的。他心中一热,忽然生出一些旖旎的心思来,竟忘了伸手去接。
谢凌云看他迟迟不动,有些意外,下意识解释:“这是新的,我来的时候刚系上。”说着她又去拿香囊。
纪恒却忽的握住了她的手:“我知道,阿芸,我没有不喜欢,我很喜欢。”
从她手腕子上解下,沾了她的体温,他更喜欢。
端午节的五色绳和香囊都是小孩子的玩意儿,长大一些很少有人会在端午节特意要这个。他也只在母亲还在世时,收到过这些。
纪恒伸出右手:“阿芸,你帮我系上?”
她纤细白嫩的右腕系的有五色绳,他也要系在右腕。
谢凌云不疑有他,微微低了头,小心给他系上。
两人本就离的不远,此时靠得更近。纪恒能感觉到她细细的呼吸,也能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有点像花香,又有点像阳光。
他低头看着她,乌油油的发,白生生的脸颊,他喉头滚动,声音极轻:“阿芸……”
“好了。”谢凌云系好五色绳,后退了一步,又将香囊递给了纪恒。她没注意到纪恒那一瞬间的失落。
纪恒端详着香囊,他多久没用过这玩意儿了?
谢凌云觑着他神情,小声道:“这回就这一个,独一无二。你不能说不喜欢。你要敢说不喜欢……”
那就别想从我这儿得到任何东西!她恶狠狠地想。
然而纪恒却立刻接道:“我没说不喜欢。我很喜欢,阿芸,只要是你给的,我都喜欢。”
说着就将香囊纳入了怀里。
谢凌云斜他一眼,心想这还差不多。她咳了一声,说道:“时候还早,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换身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