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平安夜。
最近一年忙碌到随便找张椅子就立马能睡着的骨科医生梁星坐在餐厅靠窗的位置,望着窗外的灯红酒绿和熙熙攘攘,一时间有点不适应。
“我都忘了我上次逛街是什么时候了,活了二十六年,终于体会到了你们有钱人的苦恼——收入虽高,可有钱没时间花。”
池西西挑眉一笑:“……那今天我就帮你解忧,我刚买了套小公寓,最近正穷着呢,等下吃完饭,你给我买个包买件大衣呗?”
梁星财迷,立刻“切”道:“你刚刚和大财阀离婚,领了赡养费变富婆,不说给我买栋别野让我和我爸妈体验一下上流社会的感觉,还跟我装穷,友尽友尽!”
“傅川一毛钱都没给我,他说离婚是我提的,该我补偿他的青春。”
“然后呢?”
“我懒得跟他掰扯,就把我外公外婆留给我的老房子和我爸妈给的两份嫁妆当赡养费给他了,只留了点钱付首付。现在月月得还贷,装修款还没着落呢。”
“我去!你脑子呢?这么大的事儿你也不和我商量商量,他那么有钱,咱再不贪心,不多不多,五个亿总得给吧,你要了去银行提出来,我请一个星期假在家数着玩过瘾……我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呢!”
“……”池西西低头喝了口红茶,笑道,“我尽快找个更有钱的再婚,聘礼要五亿,给你数着玩。”
梁星由衷肉疼,骂了傅川好一会儿。
池西西听得耳朵轰鸣,转移话题,说:“今天过节,大街上都是一对一对的,咱俩坐在这儿烛光晚餐,太有百合的嫌疑了。”
“谁怀疑就百合给谁看。等会儿你走累了,我公主抱你。”梁星撸起衬衣袖子亮了亮肌肉,“我天天跟着科室里的男医生抬病人,都快练出六块腹肌了。”
“……对了,你猜我昨天抬谁了?”
“谁啊?”
“季泊川。”
“季泊川?”
“他骨折了。听说是把哪个姑娘甩了,人家不愿意,威胁他要跳楼,他救人救的自己进医院了。”
池西西哈哈一笑:“……该。你好几年没见他了吧,是不是特激动?”
“还行吧,我怕他叫错我的名字我受不了,发现他盯着我看,就先招呼了他,他听到我管他叫‘杜东文’,还装得挺伤心。”
“班长是个胖子,季泊川那么自恋,有人把他和胖子搞混了,他能不伤心吗。”
“算了,不说他了。我恋爱了。”
“你……跟谁恋爱了?”
梁星眼看就要二十六了,被季泊川耽误的,还一次都没恋过。
梁星面泛桃色,摸出手机,给池西西看自己的屏保:“就他。”
照片上的男人坐在咖啡馆靠窗的位置看杂志,似乎不是国内,照片是隔着玻璃窗拍的。
池西西看了一眼:“切~你多大了还追星啊?这人看着挺眼熟的,他叫什么来着,我搜搜。”
“不是明星,兄弟医院的医生,脑外的。”梁星放大了图片,“你看看我男朋友这手,你见过这么完美的手吗?这样的手才配拿手术刀。他是杜克毕业的。”
梁星的五官虽然挺清秀,但她常年懒得打理自己,顶多只能打5分,而这位屏保先生给9分都嫌屈。
在恋爱方面,梁星一直有点缺心眼,出于关心,池西西问:“你们怎么认识的。”
“在探探上认识的。他说偶然到我们医院的时候,看到我蜷在柜子后面睡觉,对我一见钟情,打听了好久才找到我的联系方式。是不是神一样的开始?”
“探探是什么?”
“恋爱神器。你也试试吧,说不定能找到五亿后夫呢!你前夫太抠了。”
梁星把和屏保先生的聊天记录翻给池西西看:“我们聊了三个月了!我天天忙的脚不沾地,现在唯一的娱乐就是和他电话微信。他对我特别好,每天都给我发天气预报、临睡前打电话说爱我,就是我们俩都忙,时间总也对不上,到现在还没见过面……他今天有好几台手术,说下了手术台就给我打电话。”
听到池西西提出质疑,梁星嗤之以鼻:“有什么问题?你们记者的忙能和我们医生比吗?父母要都是三甲医院的医生,那孩子跟孤儿就没什么区别。我遇到了他才知道什么叫真爱,季泊川那脑子,留一辈子级也进不了杜克。”
池西西望着声称对季泊川死心了的梁星想,都有新欢了,还总拿季泊川比,这是不是也算一种念念不忘?
……
梁星去洗手间的时候,池西西的耳朵才总算得到了休息,她靠在椅背上啜着红茶环视四周,今晚是平安夜,都快九点了餐厅依旧满座,门外还有人在等位。
正要收回目光,一男一女走进了餐厅。
那男人看着颇为眼熟,隔了三四秒,池西西才反应过来——屏保先生?
见到真人,池西西惊觉给他9分的确屈了。
她是学文的,靠笔头吃饭,看到这人竟然词穷了,脑子里只蹦出了“贵族”这两个字。
屏保先生的五官虽也精致,但相较于他清贵的气质,根本不值一提。
可惜的是应当在手术台上的他带着一个妙龄美人出现在了这里。
美人气质温柔、未施粉黛,有屏保先生在一旁衬着,也够得上7分,不修边幅的梁星完全被秒杀了。
探探什么的,果然不靠谱。
池西西担心脾气火爆的梁星在餐厅闹事,偷拍下了他们的照片,正想结了账去洗手间等梁星,先行给她打预防针,不想卡刚递给侍者,梁星已经拦住了屏保先生的去路。
池西西赶过去的时候,梁星都高声质问上了——中午还甜言蜜语、快递午餐和玫瑰到医院的男人不但骗自己说在手术,和别的女人约会被发现了还说不认识自己,怎么能就这么算了!
屏保先生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冷眼看梁星。
美人挡在梁星和他之间。
周围的食客纷纷看向他们。
突然有人小声说:“咦,这不是司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