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到了。”贺穆兰看着门口一溜的将士,指了指红色的那座矮门。“那个地方就是军府,我军贴已交,新营的军牌也没下来,不能乱走,只能送你到这儿了。”
阿单志奇咧开嘴,和贺穆兰行了一个鲜卑人的碰肩礼,互相拥抱一番后,掏出军贴被人指引着进了军营。
贺穆兰心情顿时大好,哼着小曲儿,回到了“木五”的铺房。
她还未掀起门帘,突然听到里面有提到自己的名字,忍不住一愣,驻足于外,好奇的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你可觉得那花木兰像个女人?”一个略微尖细的声音问着其他人。“他昨天从我身边过的时候,我闻到他身上有香味!”
香味?
贺穆兰惶恐的提起胳膊闻了闻。
什么味道也没有啊!
赶路赶了这么多天没洗头洗澡,能闻到什么香味啊?
“拉倒吧,这才进军营三四天,你就想女人想到这地步了,以后几年都没女人,该怎么过啊!”一个粗壮的声音毫不留情地嘲笑他:“你见过哪个女人武艺那么厉害的?他能把吐罗大蛮单手放倒,个子又那般高,若女人生那样,怕是要躲在被褥里偷偷哭吧!”
“话虽这么说,不过大兴,你有没有觉得花木兰皮肤太白嫩了点?你看我们,日日在家里做农活,连武艺,手脚脸皮都糙的不行,照理说他是替父从军的长子,家中也是普通军户,应该平日里农活做的不少,怎么白成那样……”
因为她不做农活啊!
贺穆兰看了看自己的手脚,再想想后来花木兰那小麦色的皮肤……
难不成还要晒太阳?
可是现在是冬天啊!
“我鲜卑一族血统庞杂,说不定她有高车和汉人的血脉?你说起这个,我和你说,听说两个月前大比离开这里的那一批新兵里,真的混进了一个女人!”
“咦?”
“什么!”
“嘶……”
一时间,屋子里各种咽口水、倒吸凉气的声音。
贺穆兰捂着嘴,忍住想狂笑的冲动,猛掐自己的胳膊。
那绝壁是狄叶飞!
“话说她一入军营,满室皆是异香,皮肤光滑的好像新剥的鸡子,身材妖娆的就如随风摇摆的花枝。虽说声音粗噶,但有几个睡在他旁边的新兵都信誓旦旦的说晚上听到了她说梦话,声音清亮的很,根本不是白天的声音,所以他们都怀疑白天的声音是装的。”
“我靠!女人也能混进来?那我们鲜卑男人的脸往哪儿搁?没人去军府里告发吗?”
“你傻啊!你希望身边睡个香喷喷的女人呢,还是磨牙打呼噜的汉子?”那人声音猥琐至极:“说不定晚上一个翻身,就翻到你怀里来了,又香又软……换你,你去告发?”
“说的也是。”
“女人到了军中,哪里活的下来啊。”
有个人感叹了一句。
“啧啧,女人嘛,只要把两腿之间的本事用好了,自然有男人为她挥剑。你看着,说不定我们都死了,她还活的好好……”
尖细的声音依旧在高谈阔论着。
贺穆兰听到这一句,掀起帘子就进了大铺。
屋子里远比外面温暖,可贺穆兰的脸上已经凝结出了冰霜一般的寒气。
她径直走到那男人身前,一把抓起他在铺子上的细软,又将他拎起来,像是拖死狗一般的丢出屋外。
“你太吵了。”
贺穆兰弯下腰,对着一脸忿忿不平的男人冷声道:
“你嘴巴太臭,我不想听到你说话。我连看到你呼吸,都觉得满屋子臭气。要么你换个地方住,要么我见你一次揍你一顿,你自己选。”
她返身甩上厚麻布制的门帘,站在屋子门口不动,就等着他进来,自己好找到理由痛扁他一顿。
结果一刻钟过去了,也没有人进来。
满屋子里的人又震惊又嫌恶地看着这个打扰了他们愉快聊天的花木兰,有的在心中怀疑是不是之前他们讨论他像个女人被听到了,所以找个借口泄愤。
这种猜测让他们之前欢乐的氛围压抑了下去,变得无聊起来。
“胆小鬼。”
贺穆兰喃喃地咒骂了一句,像是赌气一般又走了出去。
她发现自己没办法融入这个群体。
花木兰以前是怎么和他们肆无忌惮地一起说着这样的荤段子的?
她连听到一点点有可能隐射到自己的话都想勃然大怒。
她还有的要学。
.
贺穆兰走出去没多久,阿单志奇就抱着甲胄和武器、行李进了“木五”。
因为路上染了风寒,他来的太晚了,所以刚刚在军府规定的时间到了军营,差一点就要挨军法。
正因为他来的晚,到处都没有空铺位,除非他和贺穆兰一样使用武力,否则只有睡地上的份儿。
不是每个人都有贺穆兰那样肆无忌惮的勇气的,所以阿单志奇看了木一木二的情况以后,想到了引路的那个热心人的话,径直来了木五,抱着东西进了屋。
一进铺子,阿单志奇立刻看到了长长的火炕头上空旷无人、也没有放任何东西的那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