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缅在驿馆内东方景修的院子门口站了不下半个时辰,总是过不了半刻他就要往里面瞧一瞧,生怕在院子里会多出岚月的身影。“你们确定陛下带着他们全都离开了驿馆?”陈缅已经是半个时辰内第二十次询问,陈缅一直没想通东方景修昨晚是如何出去的。他在来这院子之前找了昨晚值在院子的几个士兵,得到的答案都是同一样并未出门。
直挺着背的士兵神情肃然,犹如雕像立在院子门口起震慑作用。“回陈副将,属下的确看见他们离开。”东方景修是何等身份的人,但在不少士兵眼里,陈缅才是显足了十成十的霸气,比龙将军要多几分的治军能力,比邹寒要多几分的武艺,文武双全的人可并不多得。
“看见,是亲眼看见的么?”陈缅伸手指了指自己的两只眼睛,那动作在士兵眼里显得相当滑稽。陈缅现在可没有心思开玩笑。倘若昨晚他们也没有离开庭院,为何黑衣人会来火烧七皇子一说。岚月是东方景修最宠爱的皇子,曾经的东方景修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松。还是说东方景修认为岚月长大了再没有必要活在东方景修保护的羽翼之下,陈缅不敢进院子更不敢在这里守株待兔。“你确定没有看到七皇子――东方岚月。”陈缅再次询问了遍,有很多事不合常理。黑衣人他又绝不可能会骗陈缅,那么,东方景修对岚月的“死”不闻不问到底出自哪里的问题,据黑衣人所说,岚月可是会被火烤的连一粒尘埃都无法保留下来。
士兵坚定的摇摇头,非常笃定道:“如果大人不放心可以到院内看看,陛下上午出门时就吩咐过他们兴许要在入夜才能回驿馆。”士兵往左侧移了几步,原本有些窄的院门因士兵的移动而扯开好大一个口子。
陈缅想要说士兵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因为陈缅管不住自己的脚,待他反应过来时,他的另一只脚已经踏进院内。“你们好好守着,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放进来。若是陛下提前回来了,在外面吹个口哨鸣哨,明白么?!”陈缅的语气非常威严,仿佛把在沙场上那个陪同龙傲飞豪气干云的魄力,只是许多年的平静和安详,陈缅已经有些偏向过安稳日子的心情了。
待士兵回答之后,陈缅才稍微安下心往院子里走去。在他眼前的景象只不过是空旷的院子,四处的花草掩去了院子空旷的孤寂,陈缅一边走一边寻思。他还是不相信东方景修会对岚月的死置之不理,据下面回报,东方景修和马泽骁一群人又去了老面馄饨馆。陈缅倒是不担心他们会在老面馄饨馆发生什么,现在的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确定。
只是,他要如何去确定一个化为灰烬的人是假死或是真死?
魔王驭夫 卷三 苍溟归一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两头
“哥哥,你们什么时候让我回家啊,我想父皇和月月了。”苍穹百般无聊地坐在亭子里,石桌上全是他爱吃的糕点,只是苍穹不知怎地今儿个硬是没胃口,带他来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那两哥哥,成天除了用吃的讨好着,偶尔跟着他们玩玩小游戏,但日复一日,重复的生活是苍穹最不喜的。若是这两人换成东方景修和岚月,苍穹哪怕再如何也不会这般无聊。
正在石桌另一头下棋的两位男子,一位着墨青锦衣,一位则是月白锦衣。不同以往的是,月白锦衣的男子本素来习惯用白子,偏生他今日与墨青锦衣的男子换了棋色。他执黑对方执白,月白锦衣男子对棋色一事不由而明的偏向白子,似乎白子的温文儒雅便是秉承了他自己的性子。反倒是另外的墨青锦衣男子处处让着他,也不与他争什么棋色之异。
“小穹儿不喜欢这里?”月白锦衣男子将手中黑子落下,侧头询问苍穹。他与墨青锦衣男子只是闲来切磋棋艺,也就把对弈的规矩放了放。苍穹此时的神情颇能用“萎靡不振”四字形容,看到苍穹这副模样,他和墨青锦衣男子同样分外忧愁。
苍穹是他们的险棋也是救命符,只是这张救命符怕是只有他们自己当做希望。
苍穹随手拿过离自己最近的绿松糕,送到嘴边还是没下得了口。“我哪里都不喜欢,但只要有父皇和月月的地方我就喜欢!”苍穹每每谈起东方景修和岚月,脸上都会散发一种洋洋得意且幸福温暖的表情。苍穹对这个只存在人族的苍溟是充满敌意的,若不是遇上了东方景修,他在苍溟还不知是什么样的下场。更庆幸的是还能遇见岚月,与他来自同一片大陆,更重要的是,岚月和东方景修是打心眼底里对他好,苍穹自然会为了他们而去不在意其它。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景帝和七皇子,据说你是被册封的义子,这是诸多国家都不曾见到的景象。一般而言,每位国家都非常重视血统,只有被皇族承认的血才能享有皇族高贵的身份,也有不少富阔之家都效仿皇族的作法,以血亲来分尊卑。有东方景修开创的这个先例,也不知有多少名门为了血亲一事而发生家族争斗,亲情罔顾的情景。”
他们问到这个点上,苍穹终特别得意的拍拍胸膛。“嗯,所以我才很喜欢父皇和月月,父皇说苍穹是苍溟里最难得的漂亮小孩,就跟仙童一样。”苍穹非常自豪,东方景修自然是这样说过苍穹,尤其是苍穹为金色眼眸的时候。若不是岚月阻拦,为了不想让其它的人有其它揣意,他的眼睛到现在都为了遮掩金眸而保持着褐色。“两位好哥哥,苍穹想回家,苍穹要父皇也要月月。”苍穹心里边有点儿着急,他想着岚月会不会是不要他了。说好了会接他回去,结果他现在别说在这里呆了那么长时间,重要的是他连任性的脾气都快磨灭了。
月白锦衣男子从棋摊里执出一颗白子,脸上的神情似乎在琢磨什么。“小穹儿,不要怪哥哥,哥哥还需要小穹儿,希望小穹儿能多给哥哥我一点时间,留在哥哥身边。哥哥保证绝对不会出现对你的不利的事情如何?”月白锦衣男子落子后朝苍穹招了招手,苍穹乖顺的走向月白锦衣男子,他的手覆上苍穹的额头。“小穹儿,哥哥同样也喜欢你,不止是哥哥,这里的每个人都是非常喜欢小穹儿的,小穹儿聪明、乖巧、可爱。”自从回到目的地后,他和墨青男子就商量着彻底解决苍穹体内潜藏的毒,回到这里后实在没必再给苍穹喂食罂粟花粉。
“哥哥,但这里并不是我的家。”苍穹还是坚持想要回龙都的心,实在是太久的时间。久得让苍穹越来越不安,他从来没有过离东方景修这么远,更别说是岚月。岚月不在的时候,东方景修就成了苍穹唯一的寄托,别看岚月说苍穹在天月的成龄已有一万岁。从小就跌落在苍溟且看世事虽多然不懂的他,只有依赖性是他最为强大的武器。
月白锦衣男子正要再说什么,却被墨青锦衣男子摇头拦住。“小孩子总都是这般的,景帝和七皇子那么宠他,他能在帝宫那么复杂的地方保持一个纯净的心不是很好么?那就让他继续保留。”他的意思很明确,和他待久了的月白锦衣男子自然知晓他话里的意思,他是要他去哄苍穹,欺骗苍穹。正因为纯净,所以内心毫无半点杂念。既没有杂念,便不会多想,多疑,多猜,多思。有的只是最为直率的好与坏,美与丑,高与矮。这么简单的选择放在苍穹身上只是二选一的问题,然后放在他们身上却不单单是二选一才能解决的问题。
“小穹儿,再等一个月可好,一个月后,哥哥无条件的送你回家。”
……
一座城,若是四周皆无其它,只是空旷的荒野,那它该有多僻凉?
崖天城就是如此,它的周遭连棵树木都没有,几乎就像边关外的沙漠,独立傲然。现在的空旷并非原始的容貌,原本崖天城的四周布满了树木,宽大的绿叶衬托着崖天城一片绿意盎然。崖天城也曾经那般美貌,而如今,只能用“人去楼空”四字形容。
那般形容也并不夸张,自从树木枯萎导致片叶不生时。那时城里的百姓们还非常齐聚一心想把树木再种植起来,奈何不知是土地还是地势的原因,枯萎的树木即便被他们全部截去,再撒下种子也无法再种植起来。百姓们从希望到失望再到绝望,这个过程整整走了三年,若不是龙都一直对崖天城有救济,离得最近的连莫城能供应些需求。若然,当东方天晓抵达这里的时候,迎接他的只会是一座空城。
“易天,本王来崖天城已有两月,在这两月间,你觉得本王做得对么?”东方天晓站在城楼上,享受着四击毫无序章狂乱的风。没有树木的阻碍,这些风狂得太过自由,太过厉色。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城楼上的旗帜却比衣袂声还要来得猛烈。
易天站在离东方天晓三步远的地方,易天本是要求隐在暗处或是离东方天晓七步之外,却在与东方天晓讨价还价中定成了三步远。“王爷,城楼风大,还请王爷保重身体。”易天不知要如何回答东方天晓的问题,反正东方天晓也不是第一次问易天他不能去答的问题,易天不答,东方开晓也就习惯了,唯独怕一直回应他声音的人儿会突然消失不见。
“易天,你总是不应景,你看不出如此自由的狂风里夹着什么吗?”东方天晓伸开双手,缓缓闭上眼睛。他在享受风,感受风。这是东方天晓来了崖天城之后,寻找到的一种解压方式,最初他真的受不了崖天城的苦楚。在只有阳光却没有树木做为吸收的地方生活,真是东方天晓以前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尤其是他身为皇子,从小都是锦衣玉食过来的,虽然是习武之人不错,但那与生俱来的娇弱皮肤可不是习了武就能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