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爷家的大儿子也从三合院里走了出来,在我身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也不吭声,掏出烟点了一根,他把烟盒拿到我前面看了我一眼,我摇了摇头。我不抽烟的,我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不需要香烟这种东西。
他抽了几口之后,又喃喃的开始说话了。
“你说这老头真是倔强,都说了多久了,每次让他去城里住着,他都不肯,一个人住在这村里,要帮他请个保姆他也不肯要,说是什么老不修,呵呵,你说请保姆跟老不修有啥关系么?”我也不知道怎么接话,不过他现在好像不需要我接话。
“去年冬天真是急死我们了,大冷天的到处都缺粮食,电话也打不通,公路铁路都停了,我们在市里心急如焚也不知道老爷子怎么样了,嘿,多亏了你,现在他才能这么安静地走。那会儿我们就想,只要春天到了,大家就回家,看看老爷子,如果老爷子不在了,起码也回来叩个头。”
“可是春天到了以后我们又都有做不完的事,你知道的,时机就是那短短的一瞬,错过了就没了。而且我这个岗位,那会儿根本就不能离岗,事情排山倒海地压过来啊。那会儿已经跟老爷子联系上了,他说他挺好的,让我们不用担心,等忙过了这一阵再回来看他。”
“我一边忙着一边总想,等再过一阵子,等不那么忙了,全家都一起回来,到村里和老爷子住一阵,我家那两个孩子,就算他们再不乐意,我也得压着,让他们好好陪陪爷爷,你说,老人到了这个年纪,还能有几年好活。”
“可是想不到啊,我这都还没安排好呢,老爷子就给我打电话了,让我回来,当时我就知道要坏。”他停下来用力抽了几口烟,烟味在草垛下面弥漫,我虽然不喜欢这味道,但是也没有吭声。
“陶亮是吧?听说你大专毕业,怎么跑回村里来了?”他好像又缓过来了,然后把话题转移到我身上。
“不想在市里待了,就回来了。”
“你以前学的什么专业?”
“会计。”
“这专业不错,呵呵,还想去市里吗?想去的话我给你安排个工作。”在他口里,安排个工作好像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在这个经济不怎么景气的年份,不过我已经不想步入那一片人海中去了。
“我不想再去市里了。”
“为啥?”
“人太多了。”
“呵呵,这憨小子。”
“呵呵呵。”我也附和地笑了几声,那边隐隐还传来哭声,这几声笑却也不会显得十分不和谐。
“哪天你想去城里了给我打电话,诺,这是我电话,别给其他人知道,现在打一个过来,我也存一下你号码。”
我把写了他电话的条子接了过来,在自己手机上摁了那几个数字,然后再摁拨出键,那边他口袋里就传来了“嘟嘟嘟”的声音,最古老的那种电话铃声。他从口袋里把手机拿出来,也是很简单的款式。我看着他把我的号码存了,现在的我并不相信这个人会给我带来多大的帮助,因为我在村里生活,而他在城里。
过了一会儿我们就各自离去了,隔壁朱大爷的过世并没有对我的生活造成太大的影响,丧事什么的,也不需要我这个二十多岁的邻居小伙子帮忙,村里年老有经验的人会主持这些事宜。
我回到家中,把那一群羊放了出来,我出门的时候,小黑就乖乖地守在家里,因为现在羊群有点大,我们都有点担心会有小偷光顾。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弄了几个大油桶的羊粪到山谷里,再从屋里取了几样农具丢进去,然后就赶着羊群往山里去了。
我的羊群已经有几只长得挺壮实的了,都是最早的那一批剩下来的,也有从那个程寡妇那里转手的,今年冬天还会有一批羊长大,到时候我应该会有不小的一笔收入。
还是把羊放到山岗上,然后把看羊的活交给小黑,自己找个树多一点的地方就进了山谷。山谷里空间还是有限,上次开的那几块水田已经把这里的土地占了大半,剩下的就是那些种着草药的土地,还有一个木屋一个水潭。
这水潭里的水顺着沟渠留出来,形成一条细细的小溪,可是这条小溪到底流向哪里,我却并不能知道,前方好像充满了迷雾,我知道我无法从那迷雾中通过,我的每一个感官都是这么告诉我的。
我把那几块翻过的稻田施上肥料,然后又慢慢地用铁耙子耙地,要来来回回耙两遍,这活要比翻地稍微轻松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受到大家超多的安慰和鼓励,
我这会儿觉得自己充满了斗志,握拳ing,
有MM问报纸能保持多久的日更,
我只能说,只要网络不断,咱还是可以日更的。
23
23、雨夜 ...
我这几天都忙着在山谷里种水稻,从育苗整地到插秧,忙了我好一阵子。小黑每天在山上看着羊群,真的是闷坏了,每次我要进山谷的时候它都呜呜地叫着看起来很可怜。
白天干活,到了晚上就打开电视看看新闻电视剧,然后早早地睡了。新闻上说D洲和北M洲最近在闹病虫害,其中M国,和A国这两个世界五大粮食输出国中的两个,损失尤为严重。
据说今年开春以来M国西部就一直没有大规模降雨,种植业只好依靠人工灌溉,因此不得不放弃了大量的土地。原本在本地就没有天敌的一些昆虫在这种干旱的气候里恣意繁殖,比如说天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