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情也站了起来,原本带着笑意的脸此时没有半分笑意。
我懒得理她,拂袖就走。
“锵”的一声,我听到了利剑出销的声音,我甚至感觉到了一股名为“杀气”的玩意儿出现在我身后。
我头也没回,声音徐缓,“你要是伤了我一根毫毛,马上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是红鞋子的人,你信不信?”
在我身后的欧阳情并没有说话,而我也没感觉到她的剑有再前进分毫。
“你以为就你知道我是谁,而我对你却一无所知吗?”说着,我嗤笑了一声,讽刺说道:“红鞋子的欧阳情,你的大姐是公孙兰。对了,她要找的人,肯定不止我一个是吧?我听说天下第一神针薛夫人,她有个孙女叫薛冰,是武林四大母夜叉之一。公孙兰还看上她了,打算将她网罗进你们的组织,是吗?”
“你——”欧阳情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显然带着几分震惊。
我一声冷哼,语气要多嚣张有多嚣张,“我怎么了?欧阳姑娘,奉劝你一句,永远别高估了自己低估了旁人。幽灵宫这些年低调行事,独居武林一隅,但终究不是一个摆设。我既贵为幽灵宫少主,要走要留,从来都只能是我心甘情愿。而你……”我略顿,缓缓转身,看向那个手中持剑的女子,她的脸色很不好看,也不知道是惊讶弄得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见到她脸色不好,那我就放心了。我上前两步,她的剑锋正对着我的喉咙,我扬眉,“我现在就要走,欧阳姑娘,你到底是杀我呢,还是不杀?”
欧阳情的胸口在剧烈地起伏,看起来像是在努力控制自己情绪的感觉。
我朝她露出一个笑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所以我们还是各自混各自的比较好,你说呢?”
欧阳情:“……”
既然不说话,那就算是暂时达成共识了,我笑着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不仅要如数奉还,还要挖她祖坟。
当然,以上,前提是人犯我之后,我的小命依然安好。
走出迎春阁,吴毅迎了上来,“少主。”
我木然着脸,没有应他。等走到无人的青石板路上时,我才整个人无力地倚靠在一堵围墙前。
一直默默跟在我身后的吴毅见状,不由得有些忧心,“少主?”
“我没事。”我摇了摇头,忽然感觉手里空空的,才发现我的白玉扇忘了拿。
我低头,看着空空的手,轻声说道:“我的扇子留在了怡情院。”
“少主要属下回去拿吗?”
我点头,“嗯。”
“可是——”吴毅的语气有些犹豫。
我抬头看向他,只见他脸上的神色有些为难。他大概,是怕他去帮我拿扇的时候,我会遇到危险。我朝他笑了笑,然后指向他手中的剑,说道:“你的剑留下来给我。遇上真正的高手,即使你在也同样危险。若是一般的,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我还不至于毫无自卫之力。”
吴毅闻言,将手中的剑递给了我,“少主请等属下片刻。”
我手中拿着吴毅的剑,见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身体才彻底地软了下来。直到现在,我腿还是软的,掌心的冷汗也还没干。
我想爆几句粗口,却发现自己连爆粗口的力气都没有,刚才吓死我了。我也不知道刚才我跟欧阳情说的话,到底说中了多少,情急之下,只能将自己脑海里所记得的一股脑儿地倒出来,说中多少算多少。居然能从怡情院离开,也算是错有错着。
我低着头,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忽然,一道阴影笼罩住了我。缓缓抬头,发现站在我跟前的,是熊猫儿。而他的两个小跟班,正站在对面,一脸不爽地看着我。
“白大飞。”熊猫儿满面怒容,声音也带着怒气。
我淡瞥了他一眼,我刚从怡情院里出来,惊魂未定的,虽然现在腿已经不软了,但那种历劫重生的感觉仍在,似乎是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再无精力去应对任何人和事。我现在一点想要和熊猫儿说话的兴趣都没有,更不想搭理他。于是,我转身便走。
“白大飞!”
“……”
我充耳不闻,径自往前走。忽然,一阵凌厉的掌风从我身后而来,我本能地施展轻功,凌空而起,避过了熊猫儿的那一掌。
“我说过,如果你敢欺负百灵,我就要打得你满地找牙,我亲眼看见你刚才从怡情院出来。”熊猫儿说道。
我冷笑一声,他管得倒是挺宽的。要放在平时,我也会觉得这个少年虽然成年后被朱七七迷得七荤八素,是非不分,但他现在,总是个十分善良的好人。但是我现在没心情去欣赏他的优点,我心里实在是恼火他的不识相。
“我是从怡情院里出来了,那又与你何干?你是百灵的什么人,我和她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
“我说过,我原本打算认她当我义妹的!”
我轻哼一声,不想再跟他啰嗦,“谁理你,无聊。”
熊猫儿放在身侧的双拳握紧了,“你个死娘娘腔,看我不打死你。”
打死我?
怎么我今晚遇见的人,不是要杀我,就是要打我?
大概是心情糟糕到了一定的程度,我忽然很想找点刺激,右手握在吴毅留给我的剑柄上。
利剑出鞘。
我手中的剑指向熊猫儿,冷冷地看向熊猫儿,“你来啊,今晚你打不死我,我就一剑杀了你。”
我也不知道自己今晚是不是被欧阳情刺激坏了,刀光剑影中,我竟然有种释放感。大概熊猫儿和我一样,觉得即便是晚上路上空无一人,可刀剑碰撞声,实在扰民。我杀了他还是他杀了我倒是没什么关系,但是吓到无辜的人家,那就不好了。
于是我和熊猫儿很有默契地施展轻功至不远处的矮树林中。
“大哥,等等我们!”
熊猫儿的两个小跟班远远地被甩在后面,在林中打斗,无数落叶被剑气刀风扫落。
我与熊猫儿各自占据一颗大树的树顶,我站在那大树顶端的树枝上,“娘娘腔,你有点本事,难怪这么嚣张。”熊猫儿说道。
我没有吭声,手中的剑一点也不留情地刺了出去。
熊猫儿一个后翻身,接着就是一刀劈了过来,我嗤笑一声,没有避开他的那一刀,反而迎着他的刀锋而上,而我的剑锋,也直击他的要害。
谁怕谁?我有什么好顾忌的,娘亲是假的,只当我是复仇工具,推心置腹的朋友一个没有,每天都想着怎样才能摆脱白静的阴影和控制。有时候想想,我都忍不住同情自己,无牵无挂无所顾忌,死了倒是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