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宝樱肚子也开始时不时的疼,他只好任丫环扶着她去侧间,骆宝珠看一眼他,轻声安慰道:“三姐夫,我会跟三姐一起进去的,我陪着她生,不会有事。”
她眉眼弯弯的,卫琅心生感激,说道:“谢谢。”
袁氏本是要阻止,可骆宝珠说以后她也要生,又有什么,硬是要去,知晓她们情深,反正也嫁人了,袁氏便没有再说。
侧间的门关了起来。
两家女眷都在堂屋等,卫老夫人与老太太心里也紧张,为驱散这紧张两人就闲聊起来,倒是卫琅一点儿坐不住,刚刚坐下就站起,好像一头困兽在庭院里从这头走到那头,等到罗天驰来,发现他脸色都比平日里白,就知晓他紧张。
那样担心姐姐,他当然高兴,可她也一样担心,与卫琅道:“你稍许坐一会儿罢,再晃下去,我头都晕了。”
“你说得容易,下回珠珠生孩子,我看你坐不坐得住。”
其实也不是坐不住,是一定要找东西来消磨时间,不然他就会胡思乱想,这样走着的时候,力气用在脚下,分散些注意力,不然他忍不住要闯入侧间。
刚才走近一些,他都听到骆宝樱在喊疼了,那声音好像在撕裂着他的心,让他无法安宁。
罗天驰叹口气,只能任由他走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都暗下来,月亮升在天空,好像银盘,可骆宝樱还是没有生好,卫琅实在忍不住了,他脚都走疼了,她怎么还没好呢?他急匆匆就往侧间大门走,正待要甩开纠缠的小厮时,稳婆从里面出来,高声道:“恭喜大人,是个大胖儿子!”
喜悦声传遍了整个卫家大院,众人都欢笑起来。
卫琅快步冲了进去,看见面上满是汗水的骆宝樱,他突然抑制不住心头的感情,抱着她疲惫的身躯,落下了眼泪。
滴在她脸颊,将她惊得差些都忘了疼痛。
男儿有泪不轻弹,她第一次看见他落泪。
☆、第 161 章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心情,她慢慢抬起头,手指覆盖在他的脸上,湿润的触感,让她整个人像被温柔包围住了,刚才那场痛苦也变得不算什么。
两两相望,他耳根忽地有些发热。
也许年幼时不知事曾哭过,但现在他已经二十六了,在众人面前竟然没能忍住眼泪,不过哭也哭了,大概也没法子挽回,他柔声道:“是不是疼极了?”
骆宝樱哼道:“臭小子很能折磨人,以后你得告诉他,我生下他多不容易。”
卫琅又忍不住笑,摸摸她的脸蛋:“他以后一定会孝顺你的,不然我非得揍他不可。”又问,“饿不饿,要吃东西吗?”
“饿,但是我没有力气。”
“又不要你自己吃。”
小两口说话时早就忘了周围还有别人,卫老夫人朗声笑道:“这房间现在可挤得很了,宝樱无事就好,母子平安,咱们也都回去罢,省得打搅她休息。”
众人心领神会,留下地方叫他们亲亲我我,陆续便告辞而去。
然而罗天驰想看姐姐,在门口驻立不走,骆宝珠拉住他胳膊:“现在三姐夫哪里有空与你说话呢,你去作甚?阿阳也才生下来,咱们看过一眼就算了,等洗三了咱们再来好好瞧瞧他。”
罗天驰无奈,毕竟连老太太袁氏都走了,他进去的话确实不合适,好在骆宝樱没出什么事儿,他那小外甥也健健康康的,他点点头。
两人往二门那里走,骆宝珠想到卫琅那时看见骆宝樱的样子,很是羡慕的道:“三姐夫可真疼三姐呢。”她歪头看向罗天驰,脸红了红问,“要是,要是哪一日我生孩子,你会不会哭?”
哭?罗天驰并不知道卫琅哭了,似笑非笑道:“没想到卫三哥这么……”
听出来他有点取笑的意思,骆宝珠皱眉道:“生孩子很疼的你不知道吗,我在里面陪着三姐,她一边生一边流眼泪,嗓子都干了,三姐夫是知道她辛苦才哭的,才不是你心里想得那样!”
“我想什么了?”罗天驰正色道,“他们感情好,我自然也高兴的,可是男儿家怎么好哭呢。”
骆宝珠晓得他大大咧咧,心思一点不细腻,估计是看不到他为她哭的一天,多少有些失落。
请来的奶娘这时抱着阿阳过来,骆宝樱瞧着自己小小的儿子,只觉有股暖流在身上不停的流淌着,这是哪怕她与卫琅感情再好也不曾体会到的滋味,那是融入血液的母子之情。
她低头亲一亲他的小脸,与卫琅道:“是不是像你?”
其实现在哪里看得出来,卫琅盯着他头发,才生出来头发竟然就是乌黑的,身体一定很强健,他顺着她道:“是。”
手指轻轻碰碰他的小脑袋,阿阳闭着眼睛毫无知觉,睡得好像一只小猪,他笑道:“真是贪睡,在你娘肚子睡那么久,出来了还在睡。”
骆宝樱道:“小孩子要长大就是要睡很多的,也就吃奶的时候醒一会儿。”
卫琅听着,抬头看向大门,只见厨房那里送来了鱼片清粥,他伸手接过来喂给她吃。她笑眯眯的张口,觉得鱼片粥烧得很好:“明儿早上还吃这个。”
卫琅便让人去厨房说,抬头看见她脸上还有汗渍未干,再瞧瞧头发,也是有些湿的,未免又一阵心疼,拿勺子在粥里搅动两下,散掉些热气,一边道:“你这样一会儿能睡吗?是不是要洗个澡。”
那是说傻话了,骆宝樱道:“才生完孩子哪里好洗澡的,只能擦一擦,但我现在不想动,我困了,吃完我就想睡一觉。”
他看着她的倦容叹口气,又道:“孩子的名儿可取好了?明日祖父定是要问呢。”
她一笑:“我想好了,你猜叫什么?”
“我猜得到,还要你取吗?”他好笑。
她得意洋洋:“叫卫溶。”
“卫溶?”卫琅挑眉,“溶,乃水盛也,诗词里常用溶溶,溶溶曳曳自舒张,不向苍梧即帝乡,你怎么会想到用这个字。”
“不好吗?“骆宝樱问。
卫琅沉吟道:“也不是,氛旄溶以天旋兮,也挺有气魄,只这字不太用于名字。”
骆宝樱把头靠在他胳膊上,当做枕头,慢悠悠道:“我是想到那个梦,太阳是极阳的,虽然梦里乃流萤汇聚而成,总觉得烈到极致,而水为阴,阴阳相倚,是不是更好些?”
“看来没白让你取,你想得比我细致多了。”卫琅道,“既然你喜欢,便叫他卫溶,没有什么不好。”
“祖父也会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