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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城春_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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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氏年轻貌美,过门后生有一子,对原配所生的三个孩子极为厌恶。原配两子养在祖母身边,还能得其庇佑。宋安怡虽得祖母疼爱,但因是姑娘家,到底不及孙儿那样重要,也因年迈,没那精神气去管三个孩子,便将宋安怡交给鲁氏养。

宋安怡性子软弱,受了欺负也不敢言,偏鲁氏又爱挑她刺儿。柳雁知道一些,却非家事不能帮扶好友,对鲁氏很是讨厌,却又无可奈何。捉弄她的法子不是没有,只是最后记恨的还不是宋安怡?

这会在这梅林见了她,简直就是大煞风景。

宋安怡朝她走来时,一个劲的挤眉弄眼,生怕好友以为是她领着鲁氏来的。

柳雁当然明白,这鲁氏可是她和宋宋难得一致讨厌的人。待她走到前头,她便拉住宋安怡的手,“我落了东西在马车上,宋宋快陪我去拿。婶婶,我们等会就过来。”

鲁氏红唇微抿,哪里会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只是她是侯爷女儿、将军女儿,这面子能不给么?本来若非夫君要她带宋安怡来,她也懒得带,看着就觉生厌。面上便带了笑,“去吧。”

柳雁也是冲她嫣然一笑,拉着宋安怡就走,转身之际,笑意骤散,嫌弃之情铺满于心。

还未到梅花开放的月份,只是今年比起往年来更冷三分,冷冬催花开。进了梅林,不如听闻中红梅绿萼满枝头。不过偶有清香迎面扑来,暗香引路,偶见几朵,也有疏影清雅、从容潇洒的意味。

齐褚阳一路看着这稀疏梅花,风过枝头,巧见梅瓣飘飞,似碎玉跌落。驻足停看,直至无花飘散,才回过神,而前头众人已经走远。

“我瞧见柳雁的马车了,她也在里头。”

听见有人提及柳雁的名字,齐褚阳往后头看去,只见是个跟柳雁一样个头的小姑娘,眼神和语气都显得傲气,简直又是一个活脱脱的柳七姑娘。这一看心中连带着感慨,又想柳雁跑哪去了,不会在林子里迷路吧。

桉郡主今早出门,又听父王提及柳雁,说她如何如何聪慧,烦心极了。这来梅林散心,又碰见她,哪能不恼。隐隐察觉有目光往这看来,抬眼看向即将擦身经过的旁人,不由瞪了一眼那少年,“看什么。”

齐褚阳微微回神,才觉视线落她身上了,正要说,却见她肩头上落了只虫子,稍稍指了指,“你左边肩上,有只虫子。”

桉郡主余光一看,果然有只丑陋的虫子趴在那,吓得她尖叫起来。下人顿时慌了神,要去捉那虫子。齐褚阳的耳朵又遭殃了,不由神伤,他来京后,怎么总是碰见嗓门尖锐的姑娘。他镇定抬手,将那虫子扫去,“好了。”

桉郡主惊魂未定,窝在嬷嬷怀里好一会,才探头瞧他,穿的衣裳并不算华贵,束发的玉环倒是晶莹剔透,富贵可见,可见家世不差,但对这少年,她却一点印象也没,“你是哪家的孩子?”

这样无礼,他还没来得及苦笑,就听背后有人叫他全名,“齐褚阳。”

他回身看去,就见柳雁皱眉走了过来,见她好好的,笑道,“我以为你在林子里迷路了。”

“我才不是那种不认路的笨人。”柳雁看了看桉郡主,“巧啊。”

桉郡主抿高了唇,“才不和你巧。”

柳雁真想朝她哼声,一刻也不想多待,出于道义,对落单的齐褚阳问道,“我走了,你走不走?”

齐褚阳觉得这不是给他选择,只是客气的问他而已,能说不走么?那恐怕她又要凶巴巴了,所以只能是她去哪,他就去哪,“走。”

柳雁对这回答还是很满意的,走了几步问道,“我哥他们呢?”

“看了一会梅花,没跟上。”齐褚阳随口说道,“方才那小姑娘和你挺像的,脾气一模一样。”

在旁跟着的宋安怡咽了咽,这话虽然有那么几个人说过,但雁雁最讨厌听见的就是这话。这小哥哥要遭殃了吧。

柳雁的脸色确实不好了,拧眉看他,“哪里一样了,才不像。”

齐褚阳细细想了想,“确实有些不一样的。”

她追问,“哪里?”

真要说,齐褚阳却说不出个具体的,只是心里感觉是不同的,笑答,“不知道。”

柳雁撇嘴,不知道还说有不一样的,太敷衍了。

齐褚阳倒不是敷衍,兴许是同她待的时日长,因此感觉有所不同。虽然她总是凶人,可到了该讲理的时候,还是会以理为上,不至于蛮横无理。

梅花冲寒绽放,影随风动,缕缕幽香直入心脾。树下行人步伐缓慢,将梅林清雅景致收在眼底,印入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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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得梅开,初雪也应景而来。散散落下,飘飞京城,怕是到了夜里,雪便要铺得满城白絮。

李墨荷此时正在王大学士家中做客,和众妇人屋中品茶,不知谁道了一声“落雪了”,惹得她们纷纷起身去看。

冬日并不是李墨荷喜欢的,只因当初一家人贫困时,衣裳也不多一件,每到冬日,便会冻伤手脚,又痒又疼。这几日天冷,早起都见地上铺霜,手又开始痒了。一听说雪落,不免有些担心的将手握紧,真不愿出去,就怕手又冻得更伤。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今日真该去梅林那边,便能亲眼见这两景入画了。”

王夫人听见宾客有此一提,笑道,“我们家后院中,倒是栽有一株梅树,不如去瞧瞧。”

这一说,众人都起了兴致要去瞧。唯有李墨荷担忧她的手,这担忧之色在脸上停了片刻,刚巧被旁人瞧见,问道,“柳二夫人不舒服么?”

目光转眼全聚在她身上,李墨荷微微一笑,“身子怕冷,不过不能因我扫了大家的兴致,我让下人去车上取了披风来,一同去。”

遣了婢女去,不一会就回来了。手里拿了披风,又道,“太太,二爷正在外头,知道您正在府上做客,不知可方便进来,因此先差了奴婢来问。”

王夫人笑道,“哪里会有什么不方便的,快请侯爷进来。”

不一会柳定义便进来了,同诸位夫人打了招呼,寒暄几句,才道,“路过这里,天色渐晚,琢磨着宴席将散,正好接我夫人一同回去。”

话落,妇人都是抿嘴掩笑“没想到柳将军也是个暖心人”“正巧柳夫人身子冷,不宜多待,还是早早回去喝口暖汤吧,我们就不留了”。

李墨荷听着话里有羡慕有逗趣,脸上微烫,便和她们道别,随柳定义往外走。出了门,先上了马车,见他面无异色,轻语,“二爷当真是路过?”

柳定义仍是那从容神色,“是。”

李墨荷叹息,“你去的地方和这王家,可是一个在北,一个在南,这路顺得可真是牵强。”

柳定义顿了顿,这才道,“听宁嬷嬷说,因你……出身寒微,又是继室,不大得那些夫人待见,措辞总是隐隐带刺,因此我想,必然是我给了她们嘲讽你的机会,才使得你的处境尴尬。”

李墨荷心头微顿,大了胆子看着这已和她同床共枕却仍觉陌生的男子,“所以二爷特地过来,让她们瞧瞧,您于妾身的……情分?”

有了丈夫的宠爱,无论是在家中还是在外面,地位都会不同。更何况他的身份和家世,已比一般皇族更得人尊敬。有他这垂怜,这今后,应是再不会有人暗暗讥讽她的出身了。

柳定义没有点头,也没摇头,能说一万句豪言壮语,也说不出一句甜言蜜语。他于她有愧,只是心中自私,做了不见得光的错事。想补偿,却寻不到合适的法子。

李墨荷揉着自己的手,又开始痒了,可因有萦绕心头的暖意,这冬日好似也不会那么难过了。

两人一路默然不语,车里的气氛却隐约有了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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