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茶杯刚刚放上炕桌,便被贾政扫落在地,发出一声脆响。
王夫人被吓的心头狂跳,道:“老爷……”
贾政狠狠的盯着她看了一阵,才咬牙道:“我只当你是大家出生,宽仁大度,是以一直以来,你说什么我便信了,万万没曾想到,你竟是这等毒妇!”
毒妇!他说自己是毒妇!
王夫人惊退数步,脸色煞白,抖着唇道:“老爷何出此言,我知道此事我处置不当,可也是为了府里的安宁……”
贾政狠狠一拍桌子,怒喝道:“你买通鲍太医要害死玉儿,也是为了府里的安宁?!”
王夫人几乎吓的面无人色,一阵心慌意乱,一会想着,那个小畜生,居然敢到处乱说,若是他真的到处乱说,可怎么好?怎么好?一会又想着,老爷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可怎么办怎么办……
心慌得不行,口中却强道:“老爷您说什么啊?鲍太医的事,和妾身有什么关系?您不能听了楠儿的话就怀疑妾身,楠儿他向来爱胡乱……”
“到现在还要向旁人身上坡泼污水!”贾政喝道:“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抖手将一块素色的绢帕扔在地上。
王夫人只觉得心口砰砰的跳的好不厉害,抖着手将绢帕拾了起来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耳中听得贾政冷声道:“你去搜楠儿和玉儿的院子的时候,只怕没有想到吧,这个东西,三天前就落在了我的手上!”
王夫人屏住呼吸将上面淡青色的字迹看完,面色变得奇怪之极,似惊似怒,似喜似恨,咬牙切齿道:“这是假的。老爷,这是污蔑!是林楠那个小畜……”
“啪!”
一声脆响。
说话时戛然而止。
房中突然安静的可怕,仿佛那一声脆响带有回音一般压制住了所有的声音。
王夫人捂着脸颊,难以置信的看着贾政……这一耳光打得并不很重,所以也不很疼,但是其中所带的屈辱沉重的让难以承受,她身体摇摇欲坠,牙齿咯咯作响:“……你……你打我……你……”
贾政对这个夫人向来尊重,平日连一句恶语都没有,此刻怒极出手,心中却没有半点悔意,恨声怒喝道:“打的就是你这毒妇!”
喘了几口粗气,道:“玉儿聪明灵慧,与世无争,老太太怜她失母,巴巴的接了来教养,我再三和你叮嘱,让你务必精心,你便是这样精心的?!连买凶杀人的事都能做的出来,若不是为了我贾家的声誉,我早将你送去了顺天府衙门治罪!”
王夫人眼圈早已通红,嘶声道:“老爷,我和你夫妻几十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还不清楚?就因为林楠几句话,你就怀疑我?他以为我薄待玉儿,横竖看我不顺眼,故意在你面前污蔑我!”
贾政一把从她手中将绢帕夺过去,冷然道:“就是夫妻几十年,才更让我寒心!你说楠儿污蔑你?楠儿再三同我说,希望开春以后便和玉儿搬出去,被我数番严词拒绝,万般无奈之下,才将这东西给我,我当时便想休了你这毒妇!是楠儿苦苦哀求,说不愿因了他们兄妹,搅得我们合家不宁,他说若是早知道这件事是你所为,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去告什么状,让我将这东西烧了,只当不知此事……”
他缓了缓,道:“我原念着你为我生儿育女,侍候婆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又不愿楠儿心中不安,才强自按捺下来,想不到你竟然变本加厉……你这毒妇,你、你……我……”
他原想说休了她或者送她见官,但是想起宝玉和在宫里苦熬的元春,话到嘴边又咽下,恨恨道:“为了两个孩子,我不休你!从此以后,你就在佛堂好生念你的佛吧!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王夫人如遭雷噬,等醒过神来,发现贾政已经将要走到门口,忙扑上去拉住他的袖子,苦苦哀求:“老爷,老爷,你相信我,那东西真的是假的啊,真的是假的啊!那是假的!假的!”
贾政冷冷道:“那东西是假的,你会将楠儿和玉儿的窗幔荷包衣服都剪开了去寻?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说的话?你省省吧,莫要再让我恶心!”
一甩手,将王夫人挥开,拂袖而去。
王夫人被甩的跌坐在地上,一时间,只觉得万念俱灰,对一个女人来说,还有什么比丈夫的厌恶更能伤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