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初心里惊了一惊。因为她几乎即刻就想到,若是传言属实,那她就将面临一个极其强劲的竞争对手!
这么想的时候,鱼初早已回过了头,没让众人看见她的表情。而李家的两个孙女也注意到了众目所归,也都吃了一大惊。
在李安书看来,这完全就是犯规!此女长了一张妖孽脸蛋,怕是一下子就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走了!不仅仅是她们,还有王爷们!
至于李安棋,她的敌意更强,但好歹掩饰得不错。
照理说,元非晚和她远日无怨近日无仇,敌意来得实在很莫名。但想到她从小被大房两个女儿压得死死的,毫无风头可言;正当一个说不定能够一举改变命运的关键时刻,却又被一个品阶更低的官员女儿给压住了……
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她会喜欢元非晚才奇怪!
而元非晚自己呢?虽然周围的视线几乎全黏在她身上,她也察觉到了,但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哦,芷溪公主淡定表示,这种程度的围观太含蓄了,和当年她上街时遭受到的围观简直是天上地下的差别,程度就和挠痒痒一样!
因为蓄意把人调到了靠前的位置,萧月宁这会儿终于能看清那张每个侍女都挑不出毛病的脸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人好几遍,这才不得不承认,用容色殊绝这话来形容元非晚,还真不是夸张!
李安琴眼尖,也很快看到了人。在她的宫女告诉她,自己看见了一个之前从未见过、也比之前见过的所有适龄女儿都美的候选人时,她还在怀疑;但现在真的看见后,她先是惊艳,之后就不可避免地生出了担忧——
原因别无其他,就是因为元非晚长得太漂亮。
漂亮是个很广泛的形容,其中还能分好几种——比如说妖艳啦,妩媚啦,等等等等。而妖艳暂且不说,容貌过于妩媚就能让她找到理由刷下这种令她产生危机感的人……
可元非晚不行,因为她的美不带一点点令人想歪的含义。实际上,她美得很大气,而且是一种能镇得住场子的大气。就比如说现在,不管多少人在暗中打量她,她依旧保持原本的姿态——微微垂眼,神色平静。
虽然这种大气出现在一个贬官之女身上十分奇怪,然而事实确实如此!
想到这里,李安琴心中的危机感愈发汹涌。因为她觉得,若是这件事传到太子耳里,太子是不可能没有兴趣的!
想想看,太子贵为国之储君,眼光极高,一向觉得只有最好的东西才配得起他。如今有个艳绝天下的美人,除了皇帝,还有谁能和太子抢?
她心潮翻涌,脸上的表情便有些僵硬。萧清彤一眼扫过去看见了,没有立刻问,而是顺着对方的视线看了下去——
哟呵,还真是个绝色啊!
萧清彤立时来了精神。她喜欢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美人自然归在好看那类。今天她见着了一个特别好看的,顿觉自己腾出场地真是个再英明不过的决定。
就是不知道,这个美人是不是徒有其表啊?
想到这里,萧清彤便给萧月宁打了个眼色,让她赶紧开始。接下来肯定有好戏唱,真是令人迫不及待啊!
萧月宁自己也要等不及了。她觉得自己千算万算,该算进去的都算进去了,还以为只能让鱼初唱独角戏。但现在一看,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啊!其实她对鱼初本人没什么特别想法,但她对鱼家有点别的想法,不太愿意看到他们一家独大……
这两点结合起来,她不得不说,这程咬金,杀出得好!
“大家都坐好了吧?”萧月宁清了清嗓子,开口:“其实,今天到底要做什么,我想大家也都清楚。所以,这接下来要做什么,大家都准备好了吗?”
这时候说有准备或者没准备都不好,所有人都明智地闭嘴不言。
萧月宁也没指望听回答,只继续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换到此时,对月当歌,正是应景。”
“公主殿下所言极是。”众女一致应道。
“如今我们这人也不少,一个个唱下来,大概天都亮了。”萧月宁又道,“不若咱们把想说的都写下来,众人好生交流一番,如何?”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哪儿还有不好的道理?绝大部分人都在庆幸,早前做了准备真是太好了。只不过,萧月宁想要什么格式的呢?
“骈文太长,就算了。五绝到七律,随你们所爱。”萧月宁道。说到这里,她拍了拍手,园子边上便走出一列捧着笔墨纸砚的侍女。
公主殿下真是个厚道人啊……五绝七律和骈文一比,简直太可爱了好吗?许多人心中感动地想。不过她们还不知道,这只是她们美好的错觉,而且持续不过这个晚上。
这头,众女开始写诗赋词;另一头,萧欥早就在屋子里憋得不耐烦了。
他还不知道太子招了一票兄弟去曲江池这件事(就算他提前知道他也不会去),但一晚上都在窗缝里眼巴巴地瞅着心上人,光设想就很痛苦。
萧欥不多久就决定,还是出去比较好。虽然萧月宁严禁他现身,但只要不被人发现,那就行了吧?
所以,在园子里搬动长案的时候,他就趁乱溜了出来。月色明朗,再加上宫灯的光芒,他很容易找到了一个好地方,可以借着树叶以及假山院墙的遮掩看到元非晚,而没有人会注意到他……
唔,悉心打扮过,果然更漂亮了!不愧是他看中的夫人!
哟,看周围那些人的反应,怕是也觉得自家夫人美若天仙吧?
萧欥如此心想,不能说没有沾沾自喜。正当他想再好好品味一下这种美好感觉的时候,他注意到了靠近的脚步声,便小心翼翼地往暗处藏了藏。
从长廊上经过的是两个侍女。她们手里都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摆满了纸张。
这一看就是从园子里端出来的,萧欥不免生出了些好奇心。再想到萧月宁今天安排的流程,他一下子便猜出了那些纸张是什么——
“等一下,东西拿来我看看。”他忽而闪身出去,挡在了前头。
路上突然冒出个大活人,两个侍女吓了一跳。再看出这活人还是德王殿下,她们俩连话都说不好了。“殿下……这是要拿到慈恩寺去的……”
萧欥才不管这个。这时候大家普遍信道,而他更是什么都不信。相比之下,还是他想知道的东西比较重要——
对着月亮许愿?若找出元非晚的那份,说不定他真能帮着实现呢!
眼见他什么都没说、直接动手翻,两个侍女也没有办法。且不说萧欥的身份高贵,单凭今天是特意给他选王妃的宴会,就足以让她们无法阻止了!
萧欥之前偷偷翻进元非晚的闺阁,除了留下一封信外,还看到了她桌上厚厚的一沓字帖。而不管是草体还是楷书,里头都有。他翻了几张,觉得自己完全能记住那种貌似谨慎收敛、骨子里却透出一股极度自信的风格。
这时候,便正好派上用场!
可就算萧欥左右开弓、看得飞快,也没找到任何一张相似的字体。他不死心,又翻了一遍,忽而意识到,他原本以为是收错了的白条(在一大堆希望家庭和睦、嫁入好人家的纸条中显得分外扎眼),大概就是元非晚上交的答案。
……白条?
萧欥皱眉,他实在想不通。
见他似乎放弃了在托盘里头翻出朵花儿的举动,两个侍女如蒙大赦,赶紧退走了。而萧欥依旧站立原地,思考元非晚什么都没写是为了什么——
他想看也是临时起意,所以元非晚不可能是为了保密才不写。那么,换个方向思考,难道是没有任何愿望可以许的?以他对她的了解,也不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