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馆内的看台上有大片空位,除了志愿者和小部分家属外基本没有闲人进场,秦展不停点数,不停和每个队员确认比赛时间,生怕有人犯迷糊出差错。
尹千阳挨着边热身,喊道:“队长!别把你的时间和我们的记混了!”
“记混我就瞎跑呗,重在参与!”秦展把外套一脱,拍拍手召集道,“田径队的都过来,听我讲话!”
联赛在各市轮流举办,今年正好轮到本市,所以不用去外地。小组赛前三名可以晋级接下来的比赛,三名之后的直接淘汰。周围好多别市的学生找位子,乱哄哄的,他们围成圈找了处阴凉,准备听队长讲话。
秦展清清嗓子:“等会儿比赛都别管别人,遇见以前竞争过的也别过分注意人家,遇见生面孔也别自个琢磨,管好自己,就想着朝终点狂奔,记住了么?”
大家齐声道:“记住了!”
“行,还有就是成绩的问题。”秦展往裁判区望了望,“那些裁判来自各市各学校,志愿者也都是大学生,所以没人会故意给你使坏,别发现成绩与预期不符就冲动,丢咱们田径队的人。”
“最后,虽然我刚才开玩笑说重在参与,但竞技精神从来就不是重在参与,我们辛苦训练为的就是在赛场上争个高低出来,所以一定要全力以赴。”秦展搭上了旁边尹千阳的肩膀,“同时还要注意安全,不能金牌得到了,从此人也瘫痪了。”
十来个人笑中带着紧张,然后分别搭上旁边人的肩膀,他们齐声数了“一二三”,最后朝着天空大声吼了句“必胜”。
小组赛正式开始,有几名队友已经上场了,尹千阳在检录处排队,他那个组要十点多才比。秦展悠闲地坐在边上喝水,他是下一场,只要跑进前三不被淘汰就行。
“无关人员离开跑道!无关人员离开跑道!”
秦展抬头望去,看见一名志愿者背着手臂维持秩序,他想起来在市一中比赛那次,聂颖宇就跟个领导似的指点江山。
“嘭”的一声,发令枪把走神的人都吓了一跳,秦展看着已经冲出去的第一组,拧上瓶盖准备上场。他把水瓶塞进包里,然后上场前发了条信息:“今天我有重大比赛,你给我加个油呗。”
尹千阳在检录处望向起点线,趁第二组开跑前大喊:“秦展!加油!”
秦展没回头,只举手做了个“OK”的手势。尹千阳目不转睛地盯着看,听见枪声后便在队伍里使劲呐喊,他看着秦展超英赶美,感觉跟自己上场时一样激动。
短跑就是快,眨眼的工夫就进行了好几组,秦展稳夺第一,过了终点线就开始唱歌。他溜达着走回原处,拿上包直接去下面吃零食。
吃了半天才想起看手机,果不其然有条回复。
聂颖宇发的:“是不是那什么联赛啊?那你加油!跑了第一请客吃饭!”
秦展回:“已经跑完了,等决赛拿了第一肯定请。”
“替我给阳阳哥加油。”聂颖宇又发来,“我哥肯定在现场当啦啦队呢,让他替也行。”
秦展环顾四周搜索未果,回道:“山哥没来啊,千阳都检录了,再有两组跑完他就该上场了。”
马上打铃,聂颖宇没再回复,他心说聂维山不应该忘了这么重要的事儿啊,于是在铃声响起的最后一刻给他哥发了消息:“哥,今天阳阳哥比赛,你可别忘了去。”
聂维山正在和丁汉白见客,三楼偏厅摆上了那扇玉屏风,桌上放着青瓷盏。他们跟品茶闲聊似的,从拜师到入行,再从宿州寻宝到聚会亮相,说了俩钟头还没说完前情提要。
“您喝茶,师父喝茶。”聂维山给对方添茶,他面上沉得住气,但心里却有些急,总觉得有什么事儿。纪慎语在外面瞧见了,提醒道:“师哥,别撒癔症。”
这是嫌他浪费时间呢,丁汉白坐直把青瓷盏推过去,开口道:“孙老,咱们看看东西吧,看完不用惦记了,再敞开聊。”
对方看看手表:“呦,都十点二十了。”
赛道上发起一声枪响,长跑第一组的运动员们全部冲出了起点。大家咬得很紧,谁也不好超越前一个人,尹千阳蹙着眉,太阳晒得他有些睁不开眼睛。
加油声此起彼伏,各人的队友和家属都等在线外,他盯着前一个人的后脑勺,心无旁骛地向前跑着。三千米时,他的余光瞥见秦展跑近,紧接着听见秦展喊:“千阳加速!”
汗水流了满脸,尹千阳立刻蓄力加速,绷住口气超过了前一个人。最后一圈时,他把目光从后脑勺移到了终点,准备再次提速前进。
“阳阳快跑!”
尹千阳一惊,转头望向了线外的人群,他努力寻找聂维山的身影,但是太乱了,他怎么也找不到。“操!”秦展直接砸了水瓶,用力吼道,“尹千阳!你他妈给我盯着终点线!”
尹千阳这才回神,然后在最后几十米里被后面的人超过,得了第三。
同时间内,聂维山卖出了自己的青瓷盏,他起身和对方握手,然后与丁汉白一起送对方离开。两百七十万,他要拿一百万孝敬丁汉白,剩下的为开店做准备。
但还没高兴够就看到了信息,才知道被尹千阳忽悠了。聂维山顾不上别的了,打车直奔体育馆,下车时正好看见田径队的人从大门从来。
“阳儿!”
尹千阳循声望去,然后使劲挤出个笑容:“我给记错了,不是明天比。”
“甭装了。”聂维山跑到尹千阳跟前,“表情怎么这样,跑的成绩不理想?”
尹千阳点点头:“第三,差点儿第四。”
秦展插嘴道:“本来第一都没问题,结果他听见有人喊阳阳,然后扭着头找人,我他妈当时都气死了。全国几万人叫阳阳呢,你激动个什么劲儿啊。”
聂维山心中了然,跟秦展确认了决赛的时间后便领着尹千阳走了,路上安慰道:“没关系,前三不是有资格晋级么,你都能参加决赛了还耷拉着脸,那人家被淘汰的怎么办?”
尹千阳说:“小组赛才第三,决赛还能行么。”
“你那是因为分心才第三,决赛的时候我站终点线外,保证你能第一。”聂维山觉得抱歉,甚至没什么激情分享自己的事儿了,兴致缺缺地说,“上午把东西出了,刨去给师父的还有一百七十万,我想先盘下街心公园对面那两间房。”
尹千阳一蹦三尺高:“操!这么带劲的事儿你早说啊!明天我就陪你去看房!”
街心公园是个老公园,对面的几间平房也不年轻,之后几天时间聂维山和尹千阳没干别的,一直忙活各种手续,好在丁汉白能帮不少忙,所以进行得很顺利。
几天后终于证件齐全,聂维山先给大门换了把新锁,然后勾着钥匙进屋参观。尹千阳跟在后面,他用脚蹭蹭地板说:“墙要重新弄,地板也换换,柜台是定做还是买现成的?”
“定做吧,弄好看点儿。”聂维山走出门厅到了后院,后院的边角处长着狗尾巴草,“院子种两棵树,或者栽几株花。结构和耳记不太一样,去看看机器房。”
后面三间房挤着,一间小的是洗手间,另外两间做库房和机器房,但是就没卧室了。机器房里有一张桌子,上面积着层厚厚的灰,聂维山站在桌前朝尹千阳招手,说:“机器靠边放,这儿摆操作台,再买个折叠床,累了还能眯一觉。”
尹千阳走近:“还要买个沙发椅,你干活的时候我在旁边打五子棋!”
“行,再买个沙发椅。”聂维山把体恤外的衬衫脱下,展开铺在了桌上,然后把尹千阳拎到了桌沿上坐着。他手臂撑在两边,说:“店已经有了,接下来一点点准备就行,眼前最重要的是你明天的比赛。”
尹千阳说:“明天你喊‘阳阳加油’得最大声才行,不然我跑不好。”
聂维山点头:“放心吧,我明天拿扩音器喊。”他伸手捉住尹千阳手腕上的串子,想摘下来。尹千阳赶紧护住:“干什么,劫财啊?”
“啊呀,劫色也可以吗?”聂维山配合着闹了两句,“我给你摘下来收着,结姐不是说比赛的时候别戴么,万一掉了绊个跟头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