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阿寻姐姐、阿群姐姐有什么好法子?”吕愉问道最年长的两位。
吕寻沉吟之后开口:“我看咱们都会一些乐器,不若合奏一曲为王太女助兴?(1)”
“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吕群也赞同。
别的小娘子都觉得可行,唯有吕越有些发愁:“可是这琴瑟琵琶我是样样不通啊!”
吕愉慢慢放下抚摸着白瓷杯的手:“既然是贺礼,咱们可以来些有新意的,阿越不会乐器没关系,有一样适合你。”
“恩?”
“鼓。”
…………………………
鼓。
因为鼓有良好的共鸣作用,声音激越雄壮且传声很远,所以除了祭祀、乐舞,它还用于打击敌人、驱除猛兽,并且是报时、报警的工具。
西梁国的皆是女子,偏好柔婉的音乐,因此,鼓被很少应用在演奏方面。
敲定了大致的方向,该考虑什么曲子了。
《西梁曲》、《琼彩曲》、《抚泽言歌》(2)等等被一一提起,又被一一否决,大多是不够欢快,不能符合当时的意境。
还有那完全不通音律的吕越提议《长安歌》,被众人哀叹“孺子不可教也”。王太女生辰,奏《长安歌》,合适吗?
最后,是吕愉说前些日子听到有曲子不错——正是《花好月圆夜》。
一曲花好月圆夜,承载了吕愉很多的情感,在小娘子们探讨曲子的时候,就闪现在吕愉的脑海中。
众人听说是新曲子,很感兴趣,纷纷说到,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想听一听。
此地离丞相府很近,众小娘子移步丞相府。
休沐日的丞相据说是出门访友了,不用去拜见“同学家长”的感觉真是轻松。
一行人径直去了吕越的院子,可是吕越的院子里根本就没有一样乐器,于是阿越让随从去库里取来。
“阿愉,你要用什么?琵琶吗?我看你前一阵子一直在学琵琶。”吕越问道。
“不,阿越,箜篌吧。可有中原的卧箜篌?”吕愉一半是技痒,一半是怀念地说。
吕越吩咐了随从,不多时便取来了吕愉所要的:“阿愉,你会得可真多。现在咱们这儿会卧箜篌的人,不多哩。”
吕愉还没开口,吕媛便嘻嘻笑了:“阿越姐姐看每个人都觉得她会的真多!因为阿越姐姐最不喜欢这些了。”
吕越被说得有些面皮发红。
年岁最大的吕寻解围:“噤声,快快听好阿愉的曲子。”
吕愉奏起《花好月圆夜》,放佛又听见焦母在自己耳边叨叨,要自己少去灶下,烟火大;又好像是焦大哥为自己编了小竹篮,憨厚地冲自己笑;还有那焦二哥促狭地捉弄自己、刘兰芝轻声慢语说为女子要稳重矜持;就连那小何氏有时的抠门回忆起来都是可爱的;转眼,憨厚的陈大妞与吕越居然重合了起来——莫怪乎说是“天上人间,昨日别年”。明明于自己而言,就是去年发生的事,可是转瞬就过了不止百年。
尽管心里想着的,是过去的人和事,但是吕愉就是这么炫酷,能够面色不改地弹奏欢快的曲子。
若是人老成精或者是极具音乐天赋的人,也许会听出欢快曲调下隐隐的伤感,但是在座的另外五位小娘子暂时还不具备这么敏锐的观察力。
吕群看看吕寻:“阿寻觉得怎么样?”
吕寻点点头:“不错。你们呢?”
吕素和吕媛也没有异议,自然,吕越也提不出什么相左的意见。
于是六人定下曲子就是这一首。
“对了,阿愉姐姐,这叫什么?”吕媛眨巴眼睛。
吕愉从思绪中回过神,洒脱笑笑:“《花好月圆》。”
往事不可追,自己前两次的任务不都完成得很利落吗?怎么偏偏对焦家有一两分的不舍了?自己终归是异乡人,完成了任务就要离开了,陈静姝,你不是红鸾、不是王嬷嬷、不是焦淑清、更不是吕愉,你是陈静姝,记住了。
“《花好月圆》?真是一个好名字。”吕媛念叨了几遍,笑着说。
曲儿有了,该不该配上词呢?
众人一番商议决定演奏的时候就不唱了,演奏完毕可以对王太女齐声诵一段祝词。
万事俱备,只欠练习。
所幸分配给吕越的那部分并不难,加之鼓点声只要按着节奏来,就不会出岔子。所以当日小娘子们就练熟了前一小段。
休息时间,大家相互看看,又嘻嘻哈哈地笑起来:
“阿寻,刚才我弹错了一个音。”
“是吗?我都没听出来。”
“阿越,你敲的声儿要再轻一点,不然弄得好似《兰陵王破阵曲》似的。”
“哦,我敲得有那么重吗?”
……
王太女的生辰并未大办,不过是王族小聚,请了肱骨之臣,摆了个家宴。
那天,六名伴读也受到了丹阳王太女的郑重邀请——她们的母亲,早就由女王陛下邀请了。
六位小娘子在东宫换好一溜浅粉到深粉色的衣裙,又有侍从在吕愉的指导下帮忙画好“舞台妆”,真别说,就连吕越看上去都由小胖妞变成了娇憨可爱的小胖妞。
六人的出场可以说是非常成功的,惊艳了众人——包括她们的母亲。
其实,排练天数不够多的、小娘子们的演奏自然是比不上王宫乐师的,但是难得在这一份心意,以及最后结束时她们的祝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