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错儿也不在咱们舒舒身上,谁知道那孩子还是个不定性的性子。”
沈母在一旁仪态万般地笑着说道,“欧阳家老爷子亲自上门赔礼,只是咱们舒舒说呀,感情的事儿,说不在了就不在了,勉强了也没有意思。况且她眼下精力都在咱们公司上,哪儿有那么多的时间谈情说爱?欧阳老爷子也是个明理的人,这解除了婚约,不过你瞧瞧,还对舒舒没有什么心结,可见舒舒并没有多放肆,做错了事儿。”
她笑着说着这个,果然一群贵妇都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的确,如果只是沈家大小姐无礼,那欧阳家也不是吃素的,也不会还对沈氏珠宝这么亲近。
想必,这婚事闹剧里,做错的泰半应该是欧阳家的公子了。
一时间,看向沈望舒的目光就多了几分温和。
“这些长舌妇真讨厌!”沈母带着沈望舒不着痕迹地离开了这群女人,就在沈望舒的耳边气愤地说道。
欧阳家和沈家的婚事不成了,在外头风言风语的都有,一开始还是欧阳玉被诟病多一些,到了最后,却成了沈家大小姐跋扈打人,欧阳家的少爷十分无辜。
沈母也才真正地明白,沈父为什么都要跟欧阳家翻脸了,还要今日前来。
她们在这里,如果有人对她们发难,大可以把欧阳家顶在前头说事儿。
欧阳家那起子小人如果敢说是沈望舒的错,那两家就彻底撕破脸皮,想必这是欧阳家老爷子不愿意看到的。如果欧阳家默认了是欧阳玉的错,还对沈望舒十分和气,叫外人看起来,自然就没有沈望舒什么不好听的话了。不要以为上流社会就不八卦了,实则这些平日里只知道逛街购物旅游打麻将的太太小姐的,最喜欢干的事儿就是八卦。
“都是小事而已。”沈望舒就笑着劝说道。
“如果阿玄在这儿,谁敢说你半个字!”薛玄还不吓死她们?
沈母又忍不住有些得意这个好女婿了。
沈望舒就笑了笑。
不得不承认,薛玄确实是一个狐假虎威的最好的对象。
这个点儿,这人应该正抱着她的枕头在家里打滚儿吧?想到薛玄,沈望舒一时都觉得有些归心似箭,不愿意在无聊的地方浪费时间。
“你瞧瞧,今天来的人少了很多,只怕是之前阿玄的话,叫人害怕了。”
今天来欧阳家寿宴的大多是其他行业的商人,真正的珠宝商人来的并不多,只怕是被薛玄给吓坏了。连欧阳珠宝都扛不住薛玄的一句话,其他的中小珠宝公司更是畏惧薛玄。一句断货,就是薛玄对欧阳家的不喜,谁敢凑上来找死?沈母四处看了看,心里有些感慨,却又很满意地说道,“还得是阿玄,不然别人都得叫这老头子欺负死。”
虽然薛玄在翡翠界一言九鼎,不过肯定有对他不满,或是想要从中牟利的人。
沈望舒也知道,国内这么大,欧阳家想要进毛料只会艰难,却并不会完全没有办法,薛玄表露的,只是他重要的态度。
“我还想着叫阿玄偷偷儿卖欧阳家一批毛料。”与其便宜了别人,还不如便宜了自己。
卖给谁不是卖。
沈母是不大理会生意经的,只叫沈望舒自己拿主意,就又露出了笑容,与几个结交的好友一同说话去了。
这一回说到沈望舒的就不大多了,更多的却是据说被关了禁闭的欧阳家的二公子。这更说明婚事里头还是欧阳家的错更多一些,不然心虚地关起来做什么?
想到那位欧阳家的二公子温润如玉的俊秀模样,一时就有人感慨了起来。然而说话没有多久,就听见有欧阳老爷子中气十足的说话的动静儿传来,之后欧阳家的老老少少簇拥着今日格外喜气洋洋,对着四处拱手道谢的欧阳家老爷子进门。
他一进门,沈望舒就感到四周的吊灯都越发调得明亮了。
“舒丫头也来了?”欧阳老爷子最能耐的就是,就算叫薛玄给断了货,可是面对沈望舒却没有一点的埋怨,依旧和气。
他用慈爱的表情对沈望舒微笑。
沈望舒知道他是什么人,这是吃人都不吐骨头的主儿,自然不会相信这似乎十分诚恳的慈爱。她微微颔首,目光就落在了欧阳老爷子的身后,一个有些憔悴,失魂落魄的青年的身上。
欧阳玉虽然穿着一身雪白的修身西装,越发风度翩翩俊美绝伦,不过沈望舒却很轻松地就看出了他的疲惫和惊慌。见了沈望舒看过来,欧阳玉忍不住退后了一步,还隐蔽地捂住了小腹。
沈望舒那天穿的可是尖头皮鞋,踢上一下,差点儿把欧阳玉踢得断了气。
“既然来了,就好好儿玩儿,就当是从前在自己家里一样儿。”欧阳老爷子专门和沈望舒说了几句话,见她总是淡淡的,就在心里暗骂了一声狼崽子养不熟,然而脸上却不动声色,再三谢过了这来给他贺寿的众人,推了欧阳玉一把,这才去举杯和在场的众人喝酒。
沈望舒见沈父手里握着的是一杯果汁,这才放心,扭头,却见欧阳玉正忧郁地看着自己,脸上的神情叫人看了都会心疼。
“舒雅。”欧阳玉苦笑了一声。
他没有想过,竟然会和沈舒雅走到这个境地。
他也没有想过,沈舒雅会对他这么无情。
“你好自为之吧。”沈母担心沈望舒看到欧阳玉的狼狈又心软了,沉了脸冷冷地说道。
“伯母。”欧阳玉这些天被关在家里并没有什么好日子过。因他的原因,沈家大小姐和他的婚约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解除,还上了那个什么薛爷的黑名单,连累了公司。
他最近被家里人普及了一下薛爷是什么人物,已经在心里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也知道自己给欧阳家带来了什么麻烦。更叫他感到身心俱疲的,是祖父对在这段时间闷头办事的堂兄更加的看重,也对成事不足的自己更加不满。
为了这个,他母亲,欧阳家的二夫人已经抱着他不知哭过一回了。
欧阳家老爷子一生有两个儿子,长房就是堂兄欧阳堂了,自己是出身二房,对继承权本来就没有大伯堂兄一家来的硬气。
可是他母亲二夫人担心得也很有道理。
老爷子在的时候,欧阳珠宝不分家,也没有什么所谓的继承人,可是老爷子已经老了,如果一个不小心哪天突然没了,这全部的家当就都是大伯和堂兄的,那时他父亲和自己还有什么脸留在欧阳家的老宅里?
或许那时为了一点的兄弟情分,大伯父不会赶尽杀绝,会给他们相应的股份,可是那时他们就只是客,而不是主人。他也是老爷子的孙子,为什么不能掌管欧阳家呢?
难道日后,要仓皇地从欧阳家搬出去?
欧阳玉想到这里,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本来就是一个多愁善感的敏感的人,此时想得多了,一时就露出了哀容。
不过……
这可是欧阳老爷子的寿宴,大喜的日子偏偏露出哭丧的表情,就算俊美成了天仙儿……也是不能被原谅的事情啊!
沈望舒讥讽地看着欧阳玉垂头擦了擦眼睛,再看到四周看向这青年的异样的眼神,嘴角微微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