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姑姑递过去,又亲自送了张常侍出宫,才回来继续跪着,哭泣道:“还请殿下责罚,都是奴婢太大意了,才让桃心这黑心肝的小丫头钻了空子,差点害了主子和太子殿下,奴婢该死啊。”说着还嘣嘣的磕头。
刚好的陶乐也学着她的干娘样子,磕了几个头,哭道:“殿下,奴婢也有罪。”然后狠狠的说:“桃心这小蹄子竟然不顾姐妹情谊,给奴婢下泻药,还作死的想要害主子和太子殿下,奴婢罪该万死啊。”
云熙虚抬了一下,道:“行了,都起来吧,罚是要罚的,但现在非常时期,我暂且记下,将功折罪吧,桃心的身份可查出什么了?”
陶姑姑脸色羞愧的说:“启禀殿下,奴婢暂时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
随即又疑惑道:“不过,桃心说的那句话应该是为了阴贵人抱不平吧,而桃心的亲舅舅是新野人,有没有可能是南阳旧人想要上台,这才铤而走险。且假如您和太子都受伤,受益的不就是漪澜殿吗?”
云熙示意陶姑姑和陶乐起身之后,才道:“陶姑姑说的是桃心说的鸠占鹊巢吗?唔,有可能。”看着陶姑姑和陶乐脸上一喜,又道:“也有可能是有人栽赃嫁祸给阴丽华,想做暗地里的黄雀呢?好了,多想无益,去找找线索,也等着陛下的消息吧。”
陶姑姑和陶乐低下头,恭敬的说:“是。”
等她们出去之后,云熙脸就垮了下来,只怕刘秀起了疑心,刘疆这才开始避嫌,防止真被有心人做成了母子相谋了。这是不是也说明一直把刘秀当做最亲爱的父亲的刘疆已经警醒了呢?这是好事呢。只是到底年轻,不了解她的性子,作为一个母亲,她自然是关心自己的儿子的,要是突然改变注意,反而失了行迹
母子俩想法不一,所以刘疆晚上在看到云熙的时候,惊异得药都忘记喝了。
云熙上前接过药碗,道:“张那么大嘴巴,干什么?快喝药。”
等喝完药,刘疆擦拭了嘴巴,才道:“母亲不是说不过来了吗?”
云熙轻轻的弹弹他的额头道:“傻孩子,我只是说知道了,并没有说不来啊。”
母亲的亲密和温柔让刘疆心中妥帖的同时,嘴上也结结巴巴起来:“母亲,为何?”
自从六岁离开长秋宫,独自住在东宫,开始学□□教程之后,他和母亲就不经常见面了。那个时候他是羡慕,甚至有些嫉妒和能经常见到母亲一起弟弟们的。久而久之,他有的时候会想,也许他在母亲心中并不重要。他只是太子,他只是一个人。
没有想到一场刺杀之后,他发现母亲心中眼中也有他的身影的。久违的濡沫之情顿起。
云熙笑道:“因为母亲想要见疆儿,难道疆儿不愿意吗?”
刘疆红着脸道:“当然愿意。”见他母亲笑盈盈的,又认真的强调一遍:“我愿意母亲来见我。”
云熙忍不住笑出声,小正太果然很可爱!她揪揪他的脸,道:“嗯,疆儿很厉害的,多多努力,以后母亲就靠你了。”
然后又正色,道:“疆儿,不要想太多的,你现在首要的要养好身子。”然后看向他的伤口,道:“我们啊,不要如了那些人的意愿。”
刘疆的伤口看起来是凌乱无章,但是却瞒不过她这个老妖精。这些伤口是避开了要害,却能诱导众人,刘疆命不久矣。
太子濒临死亡,天子会怎么考虑呢?即便会追回真凶,可是在另外一个儿子的对比之下,会不会觉得这儿子不堪大任?
而最关键的太子之母皇后会不会慌乱之下而出错?比如挑拨一下陛下,皇后会不会越发恨陛下,从而做出不理智的事情呢?
一步行错,皇后和太子就永远翻不了身了。
云熙每次想到这些,都觉得脊背发凉,对手对人心的算计已经是登峰造极了。这样的对手实在可怕。只是可惜,原主已经不在了,现在是她,江云熙。
刘疆有些羞涩,点点头,道:“嗯,我听母亲的。”
云熙道:“那就好好养伤,不要想太多,母亲会保护你的。”
母子俩又聊了一会,云熙看见刘疆明明困觉了,却还是坚持着和她说话。
她有些心疼这孩子小小年纪就要勾心斗角,甚至危及性命,握住他的手,柔声道:“疆儿,你先睡,我不走。”
刘疆乖巧道:“等我睡着了,母亲就回宫去休息吧,不要累坏了身子。”说完就闭上眼睛,不一会呼吸就平稳了。
云熙等了一会,才出了内殿,吩咐道:“给本宫把这偏殿收拾出来,我今夜住在这里照顾太子。”
侍婢立即去办了。
猗兰殿里。
刘秀听到皇后要住在东宫,不由得皱眉道:“胡闹,太子都这么大了,皇后岂可还当他是小孩子?”
阴丽华给他倒了一杯茶水,温柔的笑道:“陛下,刚刚王常侍不是说太子有些发烧,皇后作为母亲,很担心是正常的。就像阳儿,哪怕受了那么点伤,妾也是担心得睡不着觉。陛下要谅解。”
刘秀美美的喝了一口,赞叹道:“丽华这里的茶就是好喝,不像别人都苦涩得很。”
阴丽华有些羞涩,道:“这还不是妾瞎琢磨的。”
刘秀又喝了一口,对着王权道:“既然阴贵人求情,那就算了,但是就这一天,下不为例。和皇后说,别总惯着太子,也得为太子好,玉不琢可不成器啊。”
云熙听到刘秀这番话,半点不放在心上,忙碌着练习技能,并将一部分交给刘疆,免得手无缚鸡之力。
倒是陶姑姑有些愤愤不平,等云熙歇着了,瞧着没有人,小声道:“殿下,今日陛下还是歇在猗兰殿,陛下这番话定时阴贵人挑拨了。”
云熙嗤笑一声,道:“陛下还需要挑拨吗?他本来就是这样想的。行了,睡觉吧,养好精神,好办事。”说不定什么时候暴风雨就来了。
陶姑姑听不出云熙的潜台词,但看在她的主子不再抑郁,虽然有些万事不入心头,不过却比往日萎靡不振的样子好多了,遂也就放下了。
刘疆身子一日日的好了,也一日日的更亲近云熙。等他能稍微下几分钟的地的时候,就催促云熙,道:“母亲,儿臣已经大好了,母亲这些日子也累了,今日以后就不用每天都来了,好好休息几天吧。”
云熙摸摸他的头,微笑道:“好,我听疆儿的,疆儿已经长大了呢。”
听到云熙搬回长春宫的消息,刘秀冷笑道:“终于舍得搬回去了?朕的口谕都不管用呢。”这还不算,每次见到他,都敷衍得很,并且完全不怕他看出她的敷衍。
他有些郁郁的问王权,道:“皇后也和阿姐一样学了道学,要做个神仙吗?”无欲无求,只顾着自己的儿子,难道她不知道,她儿子的前途握在他的手里吗?
王权有些摸不清刘秀心中所想了啊,前些日子吧,他觉得陛下对皇后好似有种不一样的感觉,后来还是专宠阴贵人,并为此还斥责了皇后,可今日听这话,又有点酸。嘶,弄得他都有些晕头转了。
想了想,他小心谨慎道:“陛下,这个奴才就不清楚了,奴才一个无根之人,不敢妄测主子,也的确不懂啊。”
刘秀瞪了他一眼,道:“没用的东西。”说着自己也笑了,说:“好了,朕知道了,朕都不知道阿姐和皇后的心思,问你,也是难为你了。”
王权立即感激涕零的跪下叩头,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陛下英明。”
其实他哪里不懂了?湖阳长公主是因为太喜欢宋弘宋大人,不能得偿所愿,也看不上其他的人,只好学习道学有个寄托。至于皇后,以前他能看得出皇后眼里的愤恨和疯狂,现在反而看不懂了。不过可以肯定,现在的皇后和阴贵人一样难缠,不知道两人对上了谁更厉害呢?呸呸,他一个奴才敢腹诽主子,实在是罪过,罪过。
刘秀哈哈大笑起来,他虽然自诩为圣君,可是圣君也喜欢听好话不是吗?正在此时,有小黄门进来禀告,说御史大夫卢大人求见。
刘秀好心情的说:“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