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熙淡淡道:“大郎请起,一切都过去了,田承嗣和魏明都被我亲手所杀,也报了仇。我会忘记了。大郎也忘记吧,这也不算是光彩的事。”
李适哽咽道:“遵母亲旨意。母亲,是否找外公和舅舅过来呢,他们隐于市也很久了。”
云熙眯着眼睛,道:“不用,现在你还做不了主。”
李适知道她说的是他父皇,心里第一次有些埋怨:他的母亲比独孤贵妃不是强多了。
他叹了一口气道:“那就只能先委屈外公和舅舅了。”然后想到什么,高兴道:“母亲,杜子美还有三天就到东都了。”
云熙囧了,李适这是什么意思?她是为他找的基友,和她有什么关系?不过她还是点点头,道:“嗯,日后大郎就有旗鼓相当的和诗人了。”杜甫肯定碾压,到时候李适就知道自己的斤两,不用在让臣子们违心的赞扬他了,也有更多的精力放在朝政上了。
李适倒是没有一点不好意思,道:“嗯,希望杜子美能文思如泉涌。“
云熙:…………喂,自大了啊,大郎,小心被虐出阴影。
可还没有等她说出口,李适兴致勃勃道:“母亲,我又写了几首诗,请母亲鉴赏一下。”有个才华横溢的母亲就是好,他可以随时请教。
云熙:………我可以装死吗?
云熙在受着李适的痛苦折磨,杜甫已经到了东都的边境,在驿站换上了马匹就要走。
书童劝他道:“杜大人,您连着赶了三天的路,先歇歇吧。”
杜甫虽然疲惫不堪,但是眼睛却亮得惊人,摸摸胡须,道:“我想早日拜见贤君。太子殿下功在千秋啊。”说完翻身上马。
书童有些无语,不过想到刚刚一路走来都有人说太子收复河朔三镇,有太/宗遗风,一定会将大唐重新带入辉煌。听到这些话,他也是与容有焉,他家大人可是太子殿下亲自下诏求贤的呢。
大人一接到这个消息,连家眷都没有带,提前走了,可见大人的心切。也对,太子殿下虽然年纪尚轻,可却早早的带领了军队,平定叛乱。如今又渐渐将大唐兵镇之灾扼杀了,已经能显而易见大唐再次兴盛了。
当然这些都是他家大人说的。大人一路上已经做了无数的诗 ,他听得都记住了。
杜甫不知道自己书童心里的吐槽,只是甩开马鞭,希望能尽快到东都。他年纪大了,也许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能为国效力了。
三天后,杜甫见到了太子李适,叩首言称:“臣杜子美叩见太子殿下,能得太子殿下垂青,是臣之幸。臣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李适亲自扶起他,笑道:“子美不要多礼,以后诸事还要烦劳子美呢。”
杜甫看着李适如此亲民,心里又激动起来,这就是大唐的希望啊,正要说话,李适指着他身边一个俊美的书生道:“子美,这位是太子令史,沈开,日后你们就一共供职,本宫以后可要依仗两位了。”
云熙:她都说了杜甫是给他准备的,可是也许李适骤然得到了母爱,就恨不得满足她的所有要求。囧。
不过杜甫和以前书上的画还是相似的,书生气十足,长着一张正面人物的面孔,只是黑眼圈眼中,想必是赶路赶的。那么这次他应该不会穷困潦倒而亡了吧。
她拱手道:“杜大人,请多多指教。”
能得太子殿下亲自引荐,杜甫也知道这位定是太子最信任的人,于是忙回礼。
两人客套了一会,李适拿出一叠纸,喜滋滋的说:“杜大人,沈大人,这是孤昨夜偶得的几首诗,还请两位品鉴一下。”
云熙:………
杜甫:………这,他不应该先熟悉一下司直的职务范围吗?不过以诗会友最能看出人品,也许太子殿下想试探他呢。
云熙看着杜甫接了过去,果断的说:“太子殿下,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就先告辞了。”
李适虽然不舍,要是被母亲如此推崇的杜甫夸赞了他,母亲却没有当场听到,多遗憾啊。可是瞧着她坚决的样子,只好挥挥手,让他离开了。
云熙逃一样的出了正殿,正好碰到王平清,看着他脸上的黑眼圈,调笑道:“王兄,也赶路了?和杜子美眼圈同款呢。”
王平清,不像往日那样,她一调侃,他就脸红,反而烦躁的挠挠头道:“沈兄,我听说了一个消息,带着人去追,只怕追不到。”
“怎么了?”云熙有些好奇。降服田承嗣之后,李适怕她受伤,就不让她参与了,反而带了王平清过去了。这几日他知道田府的后续都是由他处理的。可田承嗣和田家军都没有了,田家人也翻不起大浪来啊。
王平清指指一个亭子,道:“沈兄,我们去那里坐坐。”
等坐定之后,王平清才开始诉苦:“我这不是在处理田府的人吗?本来都安排好了,结果今日田承嗣的一个小妾密告说田承嗣曾经抓了一个尼姑庵的主持,还得意的说沈皇后曾经在尼姑庵呢。然后我就去田家的地牢去找,谁知根本没有尼姑的影子,拷问了那家的人,你猜怎么找?竟然是田承嗣的儿子趁机送走了她。我着人去追了,但听田承嗣的儿子说他已经送往长安了,只怕是拦不住了。本来还想问问这主持知不知道沈皇后的下落,让太子殿下高兴一下,现在好了,竟然让皇上先知道了。”
云熙听到这话,一下子站了起来,十几年没有见过她的人她还能糊弄过去,可主持肯定是认识她的。要是李豫真的起了杀心的话,且独孤氏如果察觉她的故弄玄虚,两人一合计,她命都保不了。李适毕竟还不是皇帝。
王平清看着她着急的样子,奇怪道:“沈兄怎么了?这也不是坏事,皇上不是一只都在找皇后殿下吗?正好主持知道,皇上就可以去接皇后殿下了。”
接个屁!要是接的话早就接了,李豫心里介意着呢。可是现在肯定来不及了,田承嗣真是老狐狸,她以为主持早就被他杀了,谁知还留了一招。
她广袖下攥紧了拳头,好一会才道:“你说的对,也许是好事呢。”
王平清这才放下心来,安慰道:“要是皇后殿下坐镇中宫,沈家定然会再次起复的。”
云熙笑笑不做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见李豫并不代表她不能对他隔空过招。想到这里,她起身道:“我看你累的很,先去歇歇吧。我也要回屋歇一下。”得做好计划。
王平清起身,苦着脸道:“好,我要先去给太子殿下汇报一下,希望太子殿下轻判。”
云熙摆摆手,李适也许求之不得呢。现在他大军在握,意气风发,李豫只怕都不敢轻易动他了。要是她回了宫,他的嫡子之名更是稳当,还能了解李豫的动向了,且他亲自找回母亲的孝心绝对笼络大批的百姓。
她沉重的回到屋里。而李适听到王平清的话,想了想,道:“孤会让人注意长安的动静的。你这次办事不利,罚俸三年,停职三个月。“
果然很严重!王平清也不敢反驳,只能拱手告退了。
云熙渐渐在心中做棋盘推演的时候,杜甫找上门,先是客套了一下,才苦哈哈的说:“沈大人,杜某本来不愿打扰,只是我初来乍到,也只有沈大人一个熟悉的人,只得来求沈大人了。”
云熙对诗圣那绝对是敬畏了,恭敬道:“杜大人请说。”
杜甫见云熙神色真诚,才放下心来,道:“太子殿下这几日一直让我品鉴诗词,听说以往都是沈大人品鉴的,还请大人指点迷津。”
云熙忍禁不俊,道:“杜大人实话实话就好了,说实在的我对诗词品鉴并不在行,所以每次只能隔靴搔痒,不能让太子殿下信服。杜大人诗词名声在外,定能一针见血。杜大人既为司直,本就有劝谏太子安心政事的职责。”
杜甫恍然大悟,拱手道:“是,多谢沈大人提点。”
云熙笑笑作为回应。
广平王府的日子有些心焦又有些安逸,按说李豫早就应该召李适回长安了,可是却一直没有消息。
这日一个太监匆匆忙忙过来,道:“沈大人,太子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