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阵沉默之后,树底下传来几声压抑着的呻吟,半张脸上都是血的男人挣扎着抬起头来,看着站在几步之外,冷漠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的人,嘴角的笑意满是讽刺。
“三代血族,最尊贵的亲王,居然连追踪人都要带上一群走狗,还真是会给我们面子啊。”
他的话才刚说完,左边站着的人就往他的腰间踹了一脚,巨大的力道直接让他狠狠撞上了几步外的一棵大树,粗壮的树干在骤然而来的力道应声而倒。
又受到重创的男人刚想站起来,一个黑影已经在眨眼间就到了他的面前,实力上的威压直接压制得他躺在地上连动都动不了分毫。
“给你面子?”兰斯特用脚尖点了下地上的人的下巴,骤然间就转了方向一脚踩了下去,“咔擦咔擦”的声音传来,男人嘴一张,吐出的血沫中还有几颗尖利的獠牙。
“呵,还的确是给你面子,不然你这种货色,还需要我亲自来?”
兰斯特收了脚,看着躺在地上横七竖八的几人,又抬头看了眼停住了雨,即将就要放晴了的天空,弹了弹落在指尖的雨滴,厌恶地皱了眉头,“把他们的手脚踩断,绑在这里等着太阳升起来。”
等着太阳升起。
太阳代表着新的希望,但对他们而言,却是毁灭。
黑夜过后,光明到来,永生不在。
灰飞烟灭。
还残留着清醒的意识的几人在瞬间灰败了脸色,但还未等他们说一句话,听到了命令的几人就飞快地采取了动作,眨眼之间咔擦声不断,为了防止他们的伤口自行恢复,断了了的手脚上甚至还被插上了木棍。
处理完这批反叛的人,兰斯特看了眼即将亮起来的天色,莫名就有些烦躁。
这些人太过狡猾,从得知到他们的踪迹到追踪,他手下的人用了一天多的时间,再加上现在处理的和之前的时间,足足已经花费了三天。
三天对血族来说很是短暂,但他的耐心一向欠奉,三天已是拖延的最终期限。
站在他身后的几位血族看着他的脸色,神情就有些畏惧,面面相觑了一会之后,立即一致地将其中一位长得颇为俊朗的血族推了出去。
詹姆士看了眼那群血族,愤愤的目光颇有些不满,每次兰斯特情绪不对就把他推出去受气,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初拥者还是挡箭牌了。
不过众血族敢把他一个仅存的三代血族的初拥者推出去,也就是看中了他好说话又对什么都压抑不住好奇的性子。
在怒瞪无果之后,他到底还是摸了摸鼻子走到了兰斯特身后一步外的距离,声音还有几分紧绷,“父亲,您等会还要回兰特城吗?”
一阵沉默。
兰斯特显然是在纠结着什么,过了好一会之后才像是妥协了什么一般,朝着某个方向疾行而去。
被留在原地的几个血族颇有些傻眼,不知道是该跟着他走的方向追过去还是该自动打道回府,正犹豫着,之前走远了的兰斯特却又在眨眼间回来,朝着詹姆士示意了下,“跟我来。”
被钦点了的詹姆士瞬间就苦了脸,在其他几位幸灾乐祸的神情里苦着脸跟了上去。
他一边跟着一边在思索着自己最近是否在职务上有疏漏的地方,方便等会认错,可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差点止不住惯性,直接撞到了前面不知何时已经停下来了的兰斯特。
仓促间停下动作,他下意识就看了眼自己在的地方,却发现这应该是人类居住的地方,安静的楼道里并没有因为他们的出现而亮起感应灯,而转角处窗外的阳光却渐渐地升起。
詹姆士看了眼前面被打开了的门,几只之后亲王品级才能使用的血蝙蝠在门内探出头来,迷蒙的眼神里显然还有未退的睡意,因为面前的主人迟迟还没有动作,打着盹就要再睡了过去。
“你觉得,”兰斯特突然发出声音,吓得打盹的小蝙蝠一个跟头栽在了地上,他转过身,看向詹姆士的眼神里有些不确定,“你要是和家里的宠物不告而别了三天,回去后她会怎么样?”
当时事情发生得匆忙,他从静好家里出来时连通知一声都未曾,本来一直都没觉得有什么,要回来时却莫名地就有些心虚,想了想到底还是拉上了詹姆士。
唔,他记得詹姆士刚被他转化了的时候最喜欢饲养一些宠物了,虽然小容器不能完全归属于宠物一类,但从性质上来说,两者之间应该也差不多吧?
詹姆士突然间被问到如此怪异的问题,在记忆里搜索了好一会才想到许多年前自己饲养的那些食物,当时他还不习惯吸人血,只能先拿动物血试试手,虽然说是养食物,不过应该也和宠物差不多吧?
于是,两个“差不多”了的人,相当和谐地理解揣摩了对方的意思。
詹姆士终于想起了一段记忆,很是诚恳地给出了答案,“三天不在家的话,应该饿死得差不多了。”
就像他之前养的那头梅花鹿,他回去后看见它快要死了,干脆地就喝了它的血。
确认了一下记忆里的内容,詹姆士很是肯定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就看见兰斯特瞬间黑了的脸色,还未等他做出任何反应,突然间踹来的一脚就让他在茫然间滚下了几层的楼梯,还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关门声。
詹姆士刚卸了那一脚的力道好不容易从地上站了起来,身侧的一扇门被人打开,昏黄的灯光下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脸,迷蒙的还带着睡意,像是被他的声响惊动起身的。
他狼狈地坐在地上,满身都是尘土,却看着面前的人忘了反应。
。
静好睡得并不熟,在感觉到有人握了她的手腕时就清醒了意识,只是握在手腕上的那只手冰凉得像是不存在一点温度,感觉上就不是属于人类的手。
她迟疑了一下没有动作,平复下骤然紧绷起的神经和身体,舒缓着呼吸装作是还沉浸在睡眠之中。
然后就感觉都放着的另一只手腕也被握住,交叉着放在了她的肚子上,原本微微蜷缩着的腿也被那个冰凉的手腕隔着被子放平。
寂静的房间里响起了一声低低的,颇为不满和嫌弃的嘀咕,“教了这么多天的睡姿都教不好,简直就是败坏了尊贵的血族的智商。”
尊贵的血族……
静好睁了眼,正好就对上了一双盯着她的眸子,她还未作什么反应,看着她的兰斯特立即就往后退了几步,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又立即止住了步子,摆出标准的血族尊贵脸看着她。
“你居然装睡欺骗尊贵的血族!”
话一出口他就改了口,抓住了另一个重点,“你居然连醒着的时候都不能保证标准的睡姿!”
静好,“……”
她回忆了下兰斯特刚才给她摆出来睡姿,诚恳地问了一个问题,“为什么这种睡姿是标准睡姿?”
按理说右侧睡才是最健康的睡姿,但对于血族来说,他们根本不存在内脏压迫的问题,自然也就不用考虑睡姿,但问题是兰斯特一直都对她睡觉的姿势有种诡异的坚持,纠正的次数感觉着他刚才隔着被子熟练的样子就知道不少。
兰斯特思索了她的问题,干脆利落地给出了答案,“因为这是我惯常的睡姿,自然就是最标准不过的睡姿,”他看着静好,神情中有种压抑着的洋洋得意,“作为永生的高贵血族,我们承袭和代表了的东西,不是你们可以想象的。”
他看着静好的神情,犹豫了下还是别扭地安抚了下,“不过你不用太伤心,毕竟你现在是高贵的……”
他原本想说“高贵的血族”,但不知为何就在这里住了嘴,想了想刚改口想说“高贵的我的小容器,”静好就开口打断了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