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姓沈,那你和那沈璧阳是什么关系啊?等等,我先招,我和江允随是兄弟,过命的交情,你能说了吧?”
“你不要不说话啊,呃,不要骑那么快嘛,等等我呀沈公子……”
夜幕降临,两人找了一个小城入住,把马绑在客栈里的马窖里,用过晚饭,然后才回房睡觉。
侧卧在并不舒适的木床上,突然一道凌厉的破空声响起,云长风耳尖一动,躲避地在地上打个滚后迅速起身,冷漠地看过去。
“争——”的一声,刚才睡觉的床上正定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冷刀,在月色下微微颤着。
顿时房间内就闪现出几个黑衣人,身手敏捷,手中拿着锋利的刀刃,齐齐向云长风攻来,锋芒立现。
云长风手往后一转使力拔起床上的刀刃,迎面一挡,冷兵器相交发出清脆冷锐的声响,身形极速变化,旋身狠狠往上踢出一脚,踢落对方的兵器。
右手一捞接过然后手肘借力打过去,一片刺目的血红。
虽是生死厮杀,但他一抬手,一落地,一转身之间,白衣翩跹,如同信步成诗,雅致无双。
“真是麻烦,想自尽?”
清冷悦耳的声音在沉寂中响起,青年眉目如画冰冷,他纤长白皙的手指挑起那位奄奄一息的黑衣人的下巴,然后狠狠掐住,阻断了那人想咬舌自尽的想法。
第47章 江湖卷
——水手愿意用双眼交换,世上最美的风景。
“你没事吧?”
白洛溪推门而入,就看到纵横的尸体,鲜血洒了一地,中间的青年一身白衣不染,出尘俊逸,神色清冷,素手抬起黑衣人的下巴。
白四公子看到这一幕习惯地后退一步,还以为走错了片场。
“你还留了一个呀,我本打算也打算如此,不过他动作真真是太快了呵。”
云长风突然一皱眉,手上传来一股轻微的力,黑衣人看着他,嘴里吐出一口黑血,他及时收手才没染上血,黑衣人睁着眼倒在云长风的脚边。
“他们提前服了毒。”
闻言,白洛溪猛地抬起头看他,只觉那人眼中一片冷漠,什么都没有,凉意刺骨。
白洛溪不知道为什么,感到有一股细微的冷意沿着脊背缠上脖颈,带点难言的窒息与压抑——就如同他第一次见到江允随杀人的时候,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感觉。
客栈老板被声音惊醒,匆匆披着凌乱的衣裳上楼,一开门就瞧见屋子里的尸体,差点两眼一翻吓晕了过去,颤颤巍巍地看着房间的两人,不敢挪动更是不敢说话。
“换一间房间,打两桶热水还有去准备两套衣服。”
白洛溪扔了一锭金子过去,老板捧着双手接过,虽然害怕,但抵不过金钱的诱.惑,连说:“好的好的,马上就给两位客官备好送上。”
待人离开,云长风方才蹲下.身子,目光静静,伸出右手缓缓合上那些黑衣人的眼睛。
白洛溪看着他的动作,似乎有些怔愣,低头思考了一会,然后转身回到他原来的房间,学着云长风刚刚的动作合上哪些死者的双眼。
很久以后,已扬名天下的白四公子回想起这一幕,总是说,他呀,我用尽一生也读不通,也看不透。
云长风并没有脱衣,将全身浸泡在热水中,驱散着若隐若现的血腥气味,白色的衣袍微浮在水面上,隔着湿了的衣服,可以窥视见水面上漂亮的锁骨。
“沈公子,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旁边的木桶里,白洛溪沉在水里,轻声开口,他想和云长风谈一些事情,所以才只要了一间房。
“请说。”
云长风静静地躺在木桶上思考着这些黑衣人的来历,突然听到白洛溪的问话,静默了一瞬,只是如此开口。
“那,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抱歉。”
一夜就这样过去,谁也没有真正地入睡,直到第一缕阳光突破天际,洒在小城古老的砖瓦上,镀上一层金色的光。
两人是在夕阳下骑马踏入乐城的,白四公子沐浴在夕阳之下,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从云长风这个角度看去,还颇有几分洛阳少年的味道。
云长风在入城之前就已经戴好斗笠,同白洛溪入住了一家客栈,乐城夜晚热闹,白洛溪就拉着云长风打算四处走一走。
云长风寻着夜幕走在大道上,渐渐就和白洛溪走散了,夜晚的乐城依旧灯火通明,红笼摇曳。
宝马雕车香满路,笙歌夜唱,清亮缭绕,每经过一地,都有许多人想驻足伸头。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不时有那么一处空隙,都是卖艺的,火把组成的红龙,上下翻腾,形成风吹麦浪般的波涛如滚,以及不时的喝彩声,吆喝声。
云长风没有方向没有目的,就安静地沿着街走,偶尔会有一些女子害羞地递上绣着比翼连枝的手帕,这是乐城女子遇见心慕之人求爱的方式,若是男子也有此心意,便将身上的玉饰赠于女子。
一路上云长风不知道收了多少小璎珞结,一些手帕,或者香囊,他无奈抬手摸了摸斗笠,明明没有掉啊。
突然听到一阵喧哗声,原来是九曲亭内有才子佳人对出了好诗,不由赞道,灯火映入湖水,明明灭灭,他们的身影在湖中影影绰绰。
红墙黛瓦,堤岸扶柳,柳树下站着几个娇俏的姑娘,遥遥看着亭子,估计是亭内佳人的丫鬟。
水底一道弯月,水波涟漪,月影不免被分离,然后又聚拢,千重月色万重月缺,纷纷扰扰,绮梦如织。
许是被九曲亭中诗意所染,见此一幕,云长风不由得轻声呢喃了一句:“水底月为天上月。”
话落,他自己先怔愣了一下,水底月,天上月,看似共生,其实又真的是吗?
微微侧脸,暗道可笑。
“眼中人为面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