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祁要是真喜欢一个女人,或许会做出抢一个已有婚约的女人的行为,但抢属下的老婆……想来以他的自尊心是做不到的。
更何况顾碧书不是穿越女主,没有自带吸引男主的光环,一面没见的情况下不会那么容易喜欢上。等到一过十六岁就嫁出去,到那时,太后手里的名单里肯定没有顾碧书了。
为妹妹的婚姻幸福,连又晴简直像个老妈子似的操碎了心。
定下人选后就是顾凯和柳兰娴的事,两家确定亲事后,她完全放下心来。本就不喜欢那些场合,她不再往外跑,偶尔看着顾碧书放下其他事情,每天端坐在那里为自己缝制嫁衣。
顾碧书满心满眼的欢喜不做假,她心里“我把她未来的好老公萧祁给蝴蝶掉”的愧疚感少了一些:“你真的喜欢那个辛成济吗?”
同一个问题是这个月的第几次了?
顾碧书轻轻叹气,把手上的绣活儿放一边,靠进连又晴怀里:“姐姐,这话你已经问过了。我知道你担心我的婚事,怕他待我不好,为我四处奔波,出入那些场所。甚至为安我心,借口上香带我去白云寺见他一面。姐姐,你为我做的,妹妹会感激一辈子,也期望姐姐能嫁一个如意郎君。”
并没有说喜不喜欢,只是感动她的作为罢了。
连又晴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碧书,你是我的妹妹,我不愿意看你嫁得不好,如果你真不喜欢辛成济的话,我可以去和爹爹说,退了这门亲事我也……”
顾碧书震惊地瞪大眼,慌忙抬手去捂连又晴的嘴,急得要跺脚:“姐姐,亲事都已经定下了,你现在怎么能说这种话呢?”
连又晴咬了咬唇,事到临头说这话只会让两家为难面子里子都过不去,然而……“我知道不该,可心里总是扑通扑通跳着,像是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顾碧书抬手掩着嘴笑了,笑得很是促狭:“姐姐,怕是你春心动了,也想嫁人了吧?”
“……”这是调侃?
她一向乖巧到提到丈夫人选就会害羞红脸的妹妹居然在调侃她?
连又晴愣愣地捏了一下大腿,感觉到痛意,明白这是现实。在顾碧书惊讶的眼神中,无奈地摸摸:“我还以为做梦呢,你居然会和我开这个玩笑。”
顾碧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定下婚事后她整个人开朗不少,此番也不再矜持地说道:“姐姐,我只见过辛成济一面,真要说喜欢是没有的,但是我愿意和他好好过日子。你和爹爹都说他好,我看着也好,相信我将来一定会幸福的。”
“这样,也好。”能有多少人是像顾凯和柳兰娴一样在婚前认识,两情相悦才定下亲事成亲的呢?
连又晴不再执着,只是她怎么都想不到顾碧书的一句戏言竟然一语成谶。
大年三十,顾凯和柳兰娴早早地进宫里参加宫宴,顾府同样忙着过年,准备男女主人回来后再好好地庆祝。岂料到了晚上,一个公公竟然带着太后的口谕来到了顾府。
“顾大小姐,太后有令,让你即刻进宫,赶紧随杂家走吧。”
顾碧书担忧地望着连又晴,整个顾府没有一个人明白为什么太后会毫无预兆地召见,还是在宫里正举行年宴之际。
连又晴也不明白,只能给一个安慰的眼神,忐忑地跟随着公公出门。身边没有银子,她褪下手上唯一的一只玉镯递了过去:“敢问公公,太后为何召见?”
公公笑了笑,没摆架子,爽快地收下镯子,装作不经意地提了一句:“顾大小姐放心就是,绝对不是坏事。”
不是坏事就好。
连又晴松了口气,见他不愿多说,也不再问,乖乖地上了马车。
太后要是真想动她有很多方法,不会选择过年的时机,更不会在宫里举行年宴之时。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但想必确实不是坏事。
这么一想,她心情放松不少。进宫的一路上,目视前方,并不多把视线放在这个外头很多女子挤破头都想进来的皇宫。
一旁暗自观察的公公点了点头。外头是有些不好的传言,太后听了也不太满意,但看顾大小姐的模样做派想来不会如传言所说的那般不堪。
京城靠北,过年的日子基本都在下雪,宫里的年宴年年都在飞羽厅举办。
当今皇上太后不喜奢侈,飞羽厅并不金碧辉煌,相反,如寻常百姓人家布置得红红火火,很有过年的气氛。地面烧了暖暖的地龙,一进厅热气扑面而来,热得人只想脱下身上的衣服换成夏季的纱衣。
“顾大小姐,到了,记得注意言行举止。”公公看在刚刚收了一个玉镯和感观不错的份上小声提醒了一句,紧接着头也不回地带着人走了进去,“太后,人带到了。”
连又晴好歹占着礼部尚书嫡长女的身份,柳兰娴有专门请人教授礼仪,此刻她不慌不乱地站在厅中,行了个大礼:“民女顾云忆参加皇上太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看着常公公对她点了点头,原本不甚舒服的心情倒是稍微好了些,“抬起头来。”
连又晴照做,她是礼部尚书之女依旧只是一个平民,平民无法直视皇上太后的容颜,所以抬起头来,眼睛不直视两人,只斜下看,目光定在太后那身繁复的大红色宫装。
皇上摸着下巴左看右看,突然出声道:“模样配得上弟弟,身段也可,起来吧。”
配得上弟弟是什么意思?
“谢皇上。”连又晴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正起身,门口传来太监的通报:“齐王驾到。”
齐王?
“嗯,弟弟来了。”皇上的脸上出现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太后的眉微微一蹙。
身体不好原本晚宴才来的齐王提早来了?
坐在下首的众人联想刚刚皇上说的那句“模样配得上弟弟”自认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据说活不过二十五的齐王今年二十四,恐怕是要在大限之前娶一个正妃,为皇家留下一丝血脉,而皇上太后定的人选就是刚刚被召见的顾家嫡长女顾云忆。
于是,在众人眼里注定要守寡的连又晴收到了四面八方隐含同情的视线。
连又晴从没见过所谓的齐王萧祁,也不关心他到底长什么模样,趁着这当口用隐晦的视线扫了一圈找到顾楷和柳兰娴。
大靖的民风并无男女不同席的规矩,顾楷和柳兰娴坐在一起,正用隐含担忧的眼神看她。
齐王萧祁先声夺人,刚迈进厅里没几步,咳嗽声就响彻了整个飞羽厅,咳得众人微微叹息,咳得皇上皱起了眉,咳得太后的心揪了起来:“怎么回事,祁儿怎么咳得这么厉害?太医呢,太医,快来给齐王看看!”
萧祁冲正要起身的太医院首摆了摆手,掩着嘴又咳了几声,“母后,老毛病了,不用麻烦太医。我没事……”
话音还没落,萧祁脚下似是被什么绊了一下,整个人直直地朝前摔去。
地面烧着地龙,只铺了一层薄薄的地毯,真摔实了,以萧祁那破身子可不要在床上躺个好几天吗?
“快……”太后急得从上位站了起来,一个字刚从嘴里出来,诧异地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消了音。眨眨眼,又眨眨眼,终于咳了一声,淡定地坐回去,只那眼柔和不少。
皇上长长地“嗯?”了一声,摸着下巴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