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你做女官时,也不说回家来看看,父亲回回和我说起你,都十分想念。”
不能打听贤妃宫中,打听一下女官所,碧云总不好拦着。
江梨低眉垂手,坐足孝顺姿态。
“是女儿的不是,只是女官所里事忙,休沐时间也少,过后又要准备伴读考试,实在无法抽身,让父亲担心,是女儿罪过。”
江夫人眼睛一亮,又开始拉着江梨絮絮叨叨扯家常,从家中女儿难以管教,一直扯到女官所大人是否很好说话。
碧云站在江梨身后,偷偷打了好几个哈欠。
江梨脾气好,事无巨细,一一作答。
能从女官一跃飞天,这种事情虽然困难,但也不是全无可能,自己不就是一个活例子么?
贤妃身边不好塞人,女官所里想塞个人进去,还是做得到的。
江梨大概能猜得出江夫人心中在打什么算盘,越发把女官所里的生活夸成了一朵花。
她是觉得女官所里生活挺好的嘛,也不算撒谎。
只是公主的伴读哪里有那么好选的?
也不是年年都有公主要选伴读,就算是要伴读了,受宠的公主也会优先从自己的闺蜜圈子里挑,实在是找不着人了,才会屈尊从女官所里选一个。
何况还有那么多姑娘争呢,就江婉这性格才情,选得上才叫见了鬼。
江夫人自己就不是高门大户里出来的女儿,也就只有那么多的手段来对自家闺女言传身教,何况好的先生都在大户里待着呢,轮到小官家的女儿请西席,也剩不下什么好先生。
再加上江婉本就天赋一般,平时在自己小圈子里还勉强算得上好的,再往上走那就不够看了。
进了女官所,在里面蹉跎几年,以江婉的年纪再出来时,嫁人就成了问题。
她倒要看看,这辈子错过了最好的时机,江婉还能不能嫁得她上辈子的如意郎君了?
宿醉的后果就是,江梨第二天被迷迷瞪瞪的碧云叫醒时,口干舌燥,头疼欲裂。
她只记得最后孟陵问她感觉如何,其余有关自己醉后说了什么,怎么回来的,谁替她换的寝衣等等问题,一概印象全无。
多好的机会啊,可以从孟陵嘴里挖消息啊,生生就被自己错过了。
让你手贱,让你多嘴,让你紧张。
江梨恨不得拿俩大耳刮子抽死自己。
不过她还是隐隐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刺客一事皇上全权交给了西四所来查,按理来说易北的所有消息来源,应该也都是来自于西四所。
而易北目前来看似乎也只和孟陵有联系。
若孟陵都没来得及给易北传消息,那么他是怎么知道这事儿与太子无关的?
还是说,孟陵已经给易北传过消息了,只不过又出来新的事儿没和他说?
当初就应该问问秋娘,孟陵到底是什么时候受的伤啊……
“姑娘不舒服么,天快凉了,姑娘要注意身子啊。”
春枝路过西院,看到一脸菜色的碧云扶着同样一脸菜色的江梨,顿时觉得自己压力山大。
娴福宫里来了这么一个病秧子,还把原本健康的小宫女带成了一个病秧子,这种病美人的风气一旦形成,可怎么好啊……
江梨对此深表惭愧。
作为一只有身份,有封地,名字侧入皇牒的正式准贵族人员,江梨的身份水涨船高,一跃成为伴读中的领军人物,各个争相巴结的的对象。
而易北作为救驾有功的皇子,备受皇上关怀,连带皇后也对他甚是满意,时常召过去嘘寒问暖。
对此江梨只想说,呵呵哒。
这是未来要踩死太子的人啊!
这一副母慈子孝的样子真的大丈夫么。
江梨在一堆拜帖里,挖出了左相王家嫡小姐的赏花帖,想了想,觉得自己果然应该先去拜会一下这位首先对她释放善意的姑娘。
至于谢倾歌,她早在皇后身边就见过几回,不差这一下。
碧云对于江梨第一次出席京城贵女圈的事如临大敌,早早准备,捧出一大堆衣服左挑右选,忙着搭首饰选胭脂挑香蜜,看得江梨眼花缭乱。
“不就是去聊聊天么……”
碧云啪的一声放下手中喜鹊桃花簪,簪头那一朵栩栩如生的纯薄金片打的桃花颤颤巍巍的抖了两下。
“姑娘你不懂!京中姑娘最看重这种赏花会,姑娘们看的就是首饰衣服,一点不对能当笑话传得满京城都是,再想把面子找回来可就难了,姑娘这又是第一次去,谁都不认识,虽说皇上封了县主,可能去王小姐赏花会的哪里会有身份低的姑娘,尤其听说王家小姐和朝华郡主关系很好,姑娘一个县主在郡主面前哪够看的,再不穿好一点怎么行!”
江梨默默扶额。
她也没打算能真和这群姑娘当闺蜜啊,就是皇上封她个公主当,也改不了她是个庶女的出身,估计这会儿脸面早就在这群贵女圈里被踩了无数轮了。
到底也不在乎这一下。
碧云塞了一套衣服在江梨手里,不由分说替她换上,又开始着手搭配各种首饰妆容,足足折腾到掌灯。
江梨困得眼皮打架,原本就对聚会没有任何期待,被碧云这么一闹,越发提不起兴致。
“姑娘是直接去王家么?”
睡眠质量特别好的江梨,第二天一大早就被碧云从床上挖起来,梳头洗面,还磕了几个鸡蛋清,配上玫瑰花汁子调珍珠粉敷面,美其名曰改善皮肤质量,让粉更服帖。
躺在床上任其上下其手的江梨,陡然听到碧云没头没脑的一问后,还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