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同屋喊她出门吃中饭,才发现江梨额头滚烫两颊绯红,倒在床上人事不知。
这一烧,足足烧了半个月。
典仪大人也被江梨的架势吓得不轻,太医煎的药一碗不落的盯着她喝,活儿也不给她派,天天叮嘱她好好休息千万不要太过操心。
“哎我说,你知不知道,最近京城里出大事了。”
江梨的病号饭是典仪大人特意嘱咐厨房熬的,香糯粘稠的白粥配上清清爽爽的酱菜,再加上一碟看上去就很是精致的豆沙软糕,刘安安几乎每天都会打着看病号的旗号,来瓜分江梨的吃食。
已经在床上躺的快要发霉的江梨,伸手把糕饼往刘安安面前推了推,示意她吃了赶紧说。
“薛大人遇刺了啊!”
刘安安咽下一口软糕,抓着江梨的手,眼神都有些冒绿光。
江梨差点把一口粥喷刘安安脸上。
“就在你出宫休沐那天,你就没觉着有什么不对的?”
刘安安消息再灵通也只是在宫内,等事情传得满皇宫都是了,那基本上也就盖棺定论了,具体当时什么情况说什么的都有。
什么薛大人以一敌百力挫刺客最终将刺客扭送京畿衙门啦。
什么薛大人为保百姓不受危害以身犯险重创刺客啦。
什么薛大人文质彬彬不敌刺客五大三粗,现在已经卧床不起性命垂危啦。
这话题只要说起来,人人都能唾沫横飞的讲上半个时辰,从刺客的身形衣着武器外貌,再到俩人过招的每招每式,最后到薛大人如何英勇无畏大仁大义,简直好像自己当时就蹲在一边全程围观一样。
完全没有可信度。
那天女官所里唯一出了宫的,就只有一个江梨,哪怕是明知道江梨看不到当时情景,刘安安也不想放过一丝机会。
开玩笑,男神还没回我情书呢怎么能就死了!
江梨强装淡定的抬手拿粥碗遮住了脸。
“大街上能有什么不对,那么多人呢,谁头上刻着我是刺客不是?”
她就说呢,怎么刺客就没来找自己麻烦了,闹了半天是被抓了……
是的,按说那刺客也是倒霉,易北生怕一下不晕,直接拿的是门栓。
醉云楼对于客栈住宿这一条上还是很舍得下本钱的,尤其是最好的房间,别说门栓了,连马桶都是最厚重的黄花梨米,一般点的姑娘抬都抬不动。
结果就是,刺客一晕,就晕到了第二天早上。
店家上楼时见房门大敞,还以为是来了贼,进门就见地上躺着一个一身黑衣一看就知道不是善茬的东西,当场就把人给捆去了京兆府。
刺客是被衙役给拖醒的。
感谢上苍,今上对于京城的管理还是非常严密的,天子脚下的客栈里出现了这么一个大贼,躺在地上,而原本住店的客人不知所踪,衙役第一时间就去客栈翻了入住簿。
接着就找上了薛府。
薛从安莫名其妙的被从翰林院请去京兆府的大堂时,整个人都是蒙圈的。
这年头……难道给姑娘去客栈开个房间,都归衙门管了么。
原本薛从安就只是个寒门,没有家世,也没有状元那么显眼,翰林院里老老实实当了个编修,职位不高也不低,只不过是最近得今上稍稍青眼,让他跟着修撰一起处理罢考事务,到底也是个打下手的,京兆尹最开始也只打算走个过场。
直到从刺客靴筒中,搜出了一封信,京兆尹才猛然惊觉,老天爷这是要送自己一个升官的机会啊!
信的内容不重要,不过是一封普通的家书,书中着重夸赞了最近京中青年才俊,年少有为,其中以薛从安为个中翘楚。
但信在谁手里很重要啊。
有谁会相信这黑衣人只是个信使,走错了房间然后不小心在地上睡了一觉?
于是,薛从安被两个衙役一路重点保护,穿街走巷的裹进了德光坊,围观着的百姓联系上早上五花大绑同样是穿街走巷的黑衣人,再加上店家无意中透露发现黑衣人的地方正好是薛从安的屋子之后……
百姓们,都沸腾了。
啊啊啊啊刺客啊!
活的刺客啊,这种只会出现在话本小说里的生物,竟然出现在了我们周围,好激动怎么破!
京兆尹把事情报上去没过多久,就传来严令,务必将黑衣人审出实话来,而薛从安顾及到江梨的名声,也就没声张其实晚上他根本就是在家睡的……
谣言啊,它就是这么来的。
江梨一边喝粥,一边心不在焉的听刘安安继续在耳边唠唠叨叨,心里只好奇一件事。
难道自己走了之后,易北居然又返回了客栈而且还把人送去了京兆府?
要他真是西四所的人,那还真有可能,但问题是他不是。
上一世易北这个时候在干嘛呢……
反正左右无事,江梨也愿意花点脑筋想想这些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一起的事情。
只是这种话她没人可以问。
上辈子她没空理会八卦,这会儿早借着德妃生产的功夫和贤妃搭上了话,每天颠儿颠儿的跑去娴福宫里刷存在感,只隐约听了一耳朵有哪个大人遇刺了今上震怒云云。
那个宫女口中的哪个大人多半指的是薛从安,但易北又在哪里呢?
“我说啊,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刘安安吃完两块糕,终于发现江梨在神游天外,非常不满的拿手在江梨眼前晃了两晃。
江梨猛然回神,掀了被子就往外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