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燃着帝后常用的冷香,地龙烧得屋中温暖如春。
穿着明黄色绣凤凰纹常服的楼璟,正靠坐在床头,怀中抱着只穿了内衫的皇上,温声说着话。
“濯玉,我睡了多久?”萧承钧面色红润,并不像个重病之人。
“三天了。”楼璟的声音有些哑,一瞬不瞬地看着怀中人的脸。
萧承钧靠在楼璟的怀中,在那温暖的胸膛上轻轻蹭了蹭,“累不累?”
“我在你旁边睡着,怎么会累?”楼璟将明黄色的锦被往上拉了拉,将怀里的人抱紧一些。
“朕这一生,为了昱朝费尽心血,如今海晏河清,无愧于列祖列宗,无愧于天下黎民,”萧承钧笑了笑,抬头看他,“可唯独欠你的帐,永远都还不清。”
楼璟闭了闭眼,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还不完就下辈子接着还。”
萧承钧眼眶有些发红,把脸埋在楼璟的怀里,“下辈子,就不知你可还记得我……”
“你在奈何桥上等着我,”楼璟把轻轻地吻着帝王的发顶,声音越发的低哑,“若是有人让你喝孟婆汤,就假装喝了,再吐出来。”
“好,我不喝……”萧承钧的声音开始变得飘忽起来,仿佛困极了一般。
“我也不喝,不管你去哪儿,我一定会找到你。”楼璟说着,细细地吻着他的额头,眼泪忍不住落下来,打湿了帝王的鬓角。
“嗯,我信你……”萧承钧觉得眼皮很沉,迷迷糊糊地应着,眼前越来越黑,伸手抓住了皇后的一只手。
楼璟握住那只温暖的手掌,凑到唇边,轻轻啃咬,感觉到那只手臂越来越绵软,最后,猛地一沉。
愣怔了片刻,楼璟缓缓地低头,看着怀中睡得安详的帝王,那只无力的手从他掌心滑落,蓦然垂落在明黄色的锦被上。他的小兔子馒头,不见了……
单手捧起已然陷入长眠的俊颜,楼璟凑过去,蹭着皇上的唇,低声说着,仿佛在哄着心爱的人入睡那般温柔,生怕吵醒了他,“元郎,等着我。”
内室太过安静,让门外的众人生出几分不安。
“咣当!”宝剑清脆的落地声,让太子顿时变了脸色,猛地推门闯了进去。
赤霄与九霄宝剑,一为开疆扩土,一为守卫河山,乃是帝后的佩剑,如今,那柄幽蓝的九霄宝剑,沾了血迹,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父皇!父后——”萧祁瑞扑到龙床前,失声痛哭。
弘元五十三年,腊月初七,帝崩,后殉之,国丧。
公元二零一八年,春。
一个约有四五岁的孩子,趴在宽大的床上,闷闷不乐。
“喵~”伴着一声婉转的猫叫,银色虎斑猫轻盈地跳上床,围着小孩子绕了一圈,见主人不理会他,便爬到他背上,舒服地蜷成一个圈。
“你倒是会寻地方。”小孩子撇嘴,索性松开支着脑袋的手臂,懒懒地贴在了床上,一双漂亮的寒星目中尽是惆怅。
这孩子不是别人,正是殉情抹脖子的楼璟,楼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