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真是倒霉的一天。
我翻了翻冰箱,食材倒是不少,但是既没有厨艺也没有心思做饭,便拿了一包全麦面包和一袋牛奶上楼了。
简单地解决了晚饭,我发现自己居然是无所事事的,似乎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事做,只有我被丢开了。我为这个念头感到脊背发凉,于是强迫自己坐在了书桌边,而没有打开电脑,而是掏出了上次考试后就被我丢在一旁的资料——彼得整理的那套。
我没有直接开始看,而是又拿出了纸笔,从第一个字开始抄。这是受到了上次彼得的启发,既然我完全无法集中注意力阅读,那就干脆直接手抄吧,这样我还能稍微了解一下到底学了些什么,即使我能够一边抄写一边走神,效果也好一点。
满室寂静,我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眼前满是富兰克林和华盛顿,各种历史观在纸上交锋,我心神又不由自主地开溜了。
我忽然回想起那一夜在废墟,死侍疯狂地笑着说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话。
他说他是不死的雇佣兵,他不属于时间。
他说灭霸切断了他所有的时间线。
死侍怪异的腔调让这些句子似乎都充满了蛊惑色彩,我忍不住地在脑海里一遍遍地回放这几句话:死侍不属于时间……灭霸切断了他所有的时间线……所以他是不死的……他不属于时间……
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时间是线状的吗?
死侍说灭霸切断了他所有的时间线,这究竟是一个修辞手法还是一句称述。
时间线……时间是线状的吗……
我满脑子混乱的定义,手中早已停下了笔。
不,时间不应当是线状的,时间应该是莫比乌斯环、是乌洛波罗斯、是耶梦加得、是世界蛇、是永恒的循环往复。
难道不是吗?翻开任意一本史书,我们都能看见反复上演的那几出戏剧:复仇、征服、互利互用、尔虞我诈……所有的一切都是在重复从前……时间是莫比乌斯环状的……
可是死侍说灭霸切断了他的时间线!
我愣愣地看着自己空空的双手,宛如正托着一条隐形的线。
我能够放慢时间,但我对时间一无所知。
另一句冰冷的话从脑海深处浮现出来,那天,奇异博士站在他狭长阴暗的长廊,在我耳边说道:你以为你知道一切?
我把脸埋在双手里,哑然失笑:他说对了,我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发了多久的呆——时间对我毫无意义,满室死寂才被刹车声打破,大约是妈妈回来了。我赶紧深呼吸了几次,站起来打算去给妈妈开个门,但还没有动身,就从窗户看见了窗外的情景。
车是妈妈的车,可是开车的人是谁?那个发际线堪忧的中年男人,假使我视力没问题的话,是不是我敬爱的校长、神盾局的特工——菲尔·科尔森!
科尔森特工开着我妈妈的车把我妈妈送回来了?
我不能再忍了,迅速地冲下了楼,在妈妈掏出钥匙之前就打开了门,正好看见他们正在有说有笑地告别,科尔森校长还是那么的文质彬彬一本正经,妈妈也还是那样的活力十足充满魅力——可是这不应该摆在一起给我看!
我强压着别扭向校长问好:“科尔森校长,晚上好?”
妈妈看了看我的脸色,笑容稍微收敛了一点,但还是很和气地向科尔森道别:“谢谢您送我回来了,也谢谢您的招待。”
“你们还一起去吃饭了?”我颇有些炸裂,“你不是去加班吗?”
妈妈过来挽住了我的手,提醒道:“艾伦,注意你的语气。我今晚确实要加班的,但公司那边今天提前完成了工作,所以我就提前回来了,恰好在路上碰上了科尔森校长,校长先生刚好要同我谈一谈彼得的事情,所以……”
妈妈虽然话语中有些生气,但我听得出她其实是在向我解释我所看见的事情。
我还是很别扭:“彼得有什么特殊情况还需要校长先生亲自来联络家长的。”
在一旁装透明人的科尔森终于开口了,而且还狡猾滴使用了公事公办的语气:“彼得确实是个很不错的学生,拥有非凡的理解力和创造力,所以我想给他推荐一些实习的地方,在此之前自然需要和家长们聊一聊。”
“那真是谢谢你了,校长先生,我也觉得我哥哥非常‘优秀’呢!”我看着科尔森一字一句地道。
笑话,他可是你一手培训出来的不是吗。
科尔森淡定自若地冲我笑了笑,然后跟妈妈简单地道了个别,便转身走了。
妈妈拍了一巴掌还在冲着他背影磨牙的我:“行了,进去了,你再瞪他也看不见了。”
“妈妈!”
妈妈没有理会我,径直进去了,我赶紧跟进去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妈妈倒是先问我:“彼得呢?还没有回来吗?”
我闷闷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他要参加一个竞赛,这几天都在实验室忙着做项目。”
“哦,是的,刚才科尔森先生好像跟我说了一句。”妈妈换上居家的衣服,也坐了下来。
我看看妈妈,虽然她也即将迈入欧巴桑的行列了,但依然注重仪表,身段并不比年轻人差,而且眉目间有着兼具母性和女性的魅力,她依然是充满光彩的,而且光华内敛。
说实话,我并没有阻挠她再寻找婚姻爱情的理由。
刚才面对科尔森时满腔的不满渐渐熄灭了,我讷讷地再说不出话来。
知子莫若母。妈妈敏感地察觉了我的情绪变化,她起身去冲了两杯可可,然后递了一杯给我:“冷静下来了?”
“嗯。”而且冷静下来后还感觉有些丢人。
妈妈笑了笑,温和宁静,她说:“我并不是在和科尔森先生约会——当然,我们确实是一起去吃了顿晚餐,但我们只是在谈彼得的事。”
我慢慢地喝了口可可:“其实你们即使真的在约会也没关系。”
“哈?是吗?”
虽然很别扭,但我还是把话说出了口:“真的,妈妈,没有任何人有阻挠你追求幸福的权利,即使是我和彼得。”
妈妈认真地看了看我,忽然伸手把我搂住了,吓得我赶紧放下杯子:“妈妈!”
妈妈使劲地揉我的脑袋:“我儿子真的长大了!”
我一边惊呼一边躲避,最后还是被妈妈按在了沙发里,她伸手把我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的:“我早就想说了,好端端的干嘛把头发染成这个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