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世煌死死地咬着下唇,生怕一时冲动将三年来承担的痛苦、担忧和恐惧化作不甘的怨怼,伤害怀里的人。
他没有这样的立场,当初是他不信任的子弹打断了两人的牵连,如今赵树青肯回来已经是上天送给他最好的礼物,他不该奢求更多。
可是,失而复得的喜悦和患得患失的惧意像天堂和地狱,拉扯着他在痛苦与幸福的两端徘徊。
他想索取,却害怕失去,守在原地,又满心空虚。进退维谷的局面让他像个傻瓜一样,无计可施又流连不去。
“以后不要乱跑。”仲世煌收拾心情,慢慢地松开手,摸摸温故的头发,柔声道,“要去哪里都要和我说。”他顿了顿,怕自己的霸道引起对方反感,补充道,“你刚来虎城,人生地不熟,容易走丢。我陪着你,安全点。”
温故指指他的脚又指指鞋。
仲世煌穿上拖鞋,笑了笑:“希望你今天锻炼的内容不是跑步。”
温故伸了伸胳膊,慢悠悠地在前面走。
未苏醒的虎城彷如三年前的秀丽水乡,每一眼都是如画风景。柳叶低低,吹着薄雾。江水缓缓,绕着矮墙。
可这样的景色在仲世煌眼里,远不如身边青年面具的金属色泽耀眼。
温故低头看前路,努力忽略旁边那双比探照灯更明亮的眼睛。
“啊。”仲世煌突然低叫了一声。
温故停下脚步看他。
仲世煌可怜巴巴地指着自己的脚。鞋子里不知怎的跳进来一颗尖利的石子儿,刺了脚底一下。
温故脱下他的鞋子瞧了瞧,皮厚,没破。尽管如此,他仍是用仙气将微红的凹痕抹掉了,想了想,反正顺手,按着仲世煌的胸膛观察了一下他体内灵根的状况。经过昨天净化,他体内的灵根今天很安分,没有长高,也没有长粗,乖乖地窝在胸口。
温故满意地松手,又被压了回去。
仲世煌抓着他的手,挪到心口的位置,低声道:“我觉得心跳得很快,你帮我看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胸腔的心跳强而有力,轻轻地震颤着他的掌心,温故觉得自己的心跳渐渐跟上对方的频率,一同狂跳起来。
“怎么样?”仲世煌见温故别开头,忍着羞涩和紧张,慢慢地凑过去。
温故慌忙退后半步,轻轻地将手挣脱出来,指指来路。
“这么快回去?”仲世煌不悦。
温故指指自己的肚子。
“你饿了?怎么不早说?”说罢,仲世煌反客为主地拉着他往回走。
温故跟在他后头,心里一阵感动。除师父之外,他是第一个这样关心他感受的人。而且在关心的程度上,连师父也望尘莫及。这并不是说云阳真人不够关心她,而是修真者纵然顾虑别人的感受,也有限得很,不是不够细心,是他们本身将感情欲望看得很淡,自然不知道别人有多需要。
他看着仲世煌的后背,突然加快两步,悄然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两人手牵手回到水上别墅,还没进门,就看到门口站着两个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