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不好妄论朝政。”瑞和县主淡淡说道。
宋姑娘吐了个舌头,满脸钦佩的看着她:“县主还真是沉得住气,我看花廊底下站的那几个,恨不得吵得面红耳赤了。”
沈昙幼时在西北大营呆的久,汴梁城中自然没他的名号,闺秀们能想起来的,大抵也是说他力大可怖,且还有龙阳之好。但经过这几年,再提起他,任谁都会竖起大拇指赞句英雄出少年,自古美人爱英雄,倾慕沈昙的闺秀多了起来,在花廊那儿惊惧之下争吵的两个便是。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可吵的。”她佯装镇定的笑了一声,可若仔细看,握住茶杯的指节俱用力到变成了青白色,筋络也显了出来。
顾青竹碍瑞和县主的眼不止一两次了,朱凤珊在汴梁的时候,喜欢和县主针锋相对,李淑知她脾性上的弱点,以静制动便能轻松压制一筹。
可如今顾青竹比谁都沉得住气,想凭借话语激她简直比登天还难,瑞和县主想方设法将自己的架子端的高些,每次以为将她甩下去了,顾青竹却又有法子成为众人焦点。
俗话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顾青竹的未婚夫君一个比一个优秀,当初和赵怀信退亲时,任谁都会断定她这辈子要蹉跎下去了,结果却生生被打了脸,顾青竹不仅没像他们所说那般消沉,连第三次要嫁的沈昙,方方面面均和赵怀信在伯仲之间。
瑞和县主已不是因赵怀信而记恨她了,一山不能容二虎,似乎顾青竹在一日,李淑便要不甘不愿的屈于人下。
回廊下,也不知谁先停的,田桡和赵怀信便一直在那儿站着。
侧殿门前的回廊地势较高,台阶下栽种着两棵十来年的桂树,此时已零零星星开花,幽香扑鼻。
田桡忍不住心中的惊涛赅浪,觑着赵怀信的脸色,伸出根手指点点他的肩膀:“这...”千言万语楞是没吐出第二个字儿。
站在这里一览无余,赵怀信默默凝视半晌,感觉肩上有动静,才转过头:“怎么?”
“怎...怎么。”田桡暗自骂了两句,抖着音儿质问道,“别告诉我你事先知道啊!!”
赵怀信颔首,以极轻松的口吻说道:“让你猜着了。”
这回田桡连半个字都说不出了,毫不顾忌形象的将双手抱在脑袋上,心里头将各种猜测走马观花的捋个遍,无奈猜不透其中玄机。
但他好歹知道当下不能再和赵怀信提这茬,一面儿虚揽着他的肩膀,一面儿提议道:“走,咱们兄弟二人不醉不归。”
身为当事人的赵怀信固然知晓早晚会有这天,可在众人震惊于沈昙所言的同时,他竟也心头一紧,连步子都迈不开,与顾青竹相遇相识的情形如浮光掠影似得闪过,最后堪堪停留在两人于南屏山小楼中对峙而立。
那时的决断始终没有太多真情实感,这半年多来,赵怀信很少主动去思去想,过的不能说惬意,但绝谈不上糟。户部公务繁杂,没有多余的空闲应酬,除了偶尔和田桡他们去红楼草堂喝酒消遣,日子平淡无奇,至于坊间所说和深秀侍者那点儿最新的艳闻,捕风捉影,他亦懒得搭理。
赵怀信举步和田桡折返去了侧殿,宫女们已将美酒佳肴摆上了桌儿,外头的嘈杂已然与他无关了。
而这厢,有沈昙挡在前头,一切变得顺遂起来,能围上来询问的都不是心怀敌意之人,问罢两句纷纷贺喜,顺便也像展翼那样,提前讨要份喜帖。
别看这些个公子贵女素日自持矜贵,可遇上这种事,也和城中哪些好奇的小年轻一个样,其中礼部焦大人家姑娘,年岁还小的很,拉着自家长姐的手听了半天儿,扑闪的杏眼好奇的问:“姐姐,是不是长的漂亮才能找到俊俏的夫君呀?”
弱弱的话音刚落,众人便是捧腹大笑,被意外夸奖的顾青竹也忘记了脸红,捂嘴跟着乐呵起来,焦家大姑娘跺了脚,在她脑门上轻轻拍了下:“你这丫头,在家怎么教导你的?”
焦小姑娘这才知道问的不对,羞怯的躲在长姐身后,只露出一只眼睛:“我就想知道...以后也好寻个好看的夫君。”
“你怎么还说!”焦家大姑娘无语凝噎,赶紧捂住她的嘴,生怕再说出什么语出惊人的话。
“童言无忌。”沈昙笑着弯下腰,朝她眨眨眼,逗弄道,“回去多吃些饭,个子再高点儿,说不定便心想事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