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竹认得那女子,正是董媛。
此时,董媛抬眼刚好也看见她,愣了下,然后笑着轻轻挥了手,和身后男子嘱咐两句,又拿了盏荷花灯走到顾青竹面前,欠身道:“人这么多,没想到能遇见顾姑娘。”
赵怀信和她的关系扑朔迷离,顾青竹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福身回礼:“许久不见,董夫人江南一行可顺畅?”
董媛颔首道:“鱼米之乡风景水秀山明,住在那便不想走了,日后定还要再去。”
几面之缘,顾青竹对她并不相熟,客气两句便透出告辞之意,董媛也没阻拦,将手里的荷花灯递给她,笑说:“随手买的,顾姑娘别嫌弃。”
顾青竹踌躇了下,大方接下她的好意,谢道:“怎会,那就多谢夫人。”
董媛展了个笑,临走前又回过头:“下次恐怕要改口了,随三郎喊我声嫂嫂才是。”说完,紧步走向一直跟着她的男子,手也亲密的挽在了他胳膊上。
这举止分明是告诉顾青竹,她已同赵怀信没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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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耕时节,田间地头那土依旧冻得硬邦邦,寒风凌冽的刮着,吹得枯树枝头嘎吱作响。
天气冷,朝中上下也是人心惶惶,太子殿下爱男风的丑闻震惊朝野。要说这事儿早年就有传言,眼下众人关注的是太子膝下的儿女并非皇室血脉,不仅跟李崇没关系,也不是太子妃亲生的。
倘若是实情,那真真儿骇人听闻了。
涉及皇家颜面,圣人先封锁住消息,接着对封了太子府邸,皇孙和两个皇孙女儿被接回宫中,由皇后教养着。
身为太子生母,皇后娘娘亦是大惊失色,想为儿子辩解的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此事关乎朝廷根基,再不是关起门能解决的家事。
三皇子李瑞铤而走险这步棋,倒应了置之死地而后生那句话,封王的圣旨迟迟未下,不管圣人真情还是假意,留他在京师便是表了态度,李崇那皇储的位置岌岌可危。
这厢事情够乱的,春闱刚过,六公主又在驸马府火上添油,指责傅长泽照顾不周,曾经对顾青竹千依百顺,到她这便是冷冷淡淡。
傅长泽如今听见她老调重弹就没耐性,说来说去,更扯回玉佩上去了,傅夫人为缓和公主态度,重新拿出件压箱底的翡翠镯子,当着众人面儿套在李珠手腕子上,这才勉强消了她的怒气,没再闹到宫里头去。
太子那事许是真有猫腻,查了许久也没定论,几位皇子重新陷入夺嫡的争战中。
不过这些对顾府影响不大,老太爷属忠君一派,素来不在立储上站队。顾青竹养在深闺,每日学课也还自在,外头再风雨飘摇均与她无关,唯一挂念的就是西北战况,百川居的书童来时,便吩咐颂平跑腿儿去问问,是否有信寄来。
五月及笄礼请的宾客不多,却不失隆重。
老太君亲自为她上的发簪,姑娘家成人礼的簪子俱由长辈所赠,顾青竹用的白玉簪还是卢氏生前早早准备下的。
赵怀信身为未婚夫,送了她整套的头面和裙衫。
头面是请浊河对岸真阳县的能工巧匠打的,而样式纹路由他自己设计,那套头面放在托盘上捧出来时,众人看的连连惊叹,有位不知情的夫人当场还询问赵怀信是从哪个铺子定的,也想制上一套。
而沈昙身在西北,也在当日傍晚,差人将东西送到顾青竹手中。
那是枚小小的玉指环,不知沈昙如何记的尺寸,她试着套在指根处时,发现竟然是正好的。
他临走时都没流泪,可顾青竹对着指环,竟哭的止都止不住,眼泪毫无声息的连串落下,带颂安掌灯进来,人已经沉沉入了梦,脸颊边儿还挂着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