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娶顾七姑娘。”沈昙淡笑着和他对视,那副表情再认真不过。
沈原把这几个字颠来覆去的努力消化半晌,若论感情,沈昙自小跟在他身边长大,甚至比自己儿子都亲,猛地说要娶妻,怎能不诧异?特别他之前还信誓旦旦的嫌弃说,汴梁闺秀俱是碰不得的瓷娃娃,半点儿不会有兴趣。
“真的?”沈原不大放心,复而上下打量了他:“我记得哪个口吐狂言,要半辈子纵横沙场四海为家,娶妻生子就是在你头上套了金箍的。”
沈昙噎了下,类似的话说过不假,但谁能没年少轻狂的时候,是以理直气壮的扬眉反击道:“这话我听得耳熟,早几年似乎在家中听到您和祖母说起过。”
“好啊,敢挤兑四叔了?”沈昙勃然大怒,抬起一掌便落在他肩膀上,沈昙臂膀的伤还有隐痛,吃下那么大力,不禁疼的微微变了脸色。
沈原脸色一肃,卸了力道摸了摸他肩膀:“怎么伤的?”
“意外。”沈昙笑着将缘由略略讲过,然后催促道:“顾伯父在楼上等的久了,我陪您先过去。”
沈原点点头,以自家侄子的脾性眼光,看中的闺秀定不一般,而且汴梁顾家又是一等一的世家,这让他之前的隐忧尽扫而光。
要知道,他可头疼着沈昙打算一鸣惊人,看上个舞刀弄枪的姑娘带回府。
子女婚姻大事,按理多是由夫人之间相互探探口风,成的话欢喜一场,不成也没甚干系,互相多走动,也算成全番人情。到顾青竹这,家中生母去世,给父亲提倒合情理,沈原嘴上说的再厉,心里头对于侄子的评价却高的很,以为他相中的姑娘,必须板儿上钉钉的满意,错不了。
而魏国公府那边,沈原想都不必想,反对的话概不会有。
顾同山听罢稍稍惊讶,这段日子沈昙在他面前已表现出几分意愿,但却想不到,还未回京,这事情便从沈家四爷口中道出来。
沈原说完,便笑着道:“那小子怕是有些心急,顾大人却无需理会,该考验察看的,均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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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巧节。
西北天气干热,入夏未曾下几场雨,顾青竹早晨被渴醒才睁了眼儿,推了推身上盖的丝被,坐起身呆愣了会,摸到床头放的茶壶,为自己倒了杯水。
出门在外,她便撤了值夜的规矩,事必躬亲,此时窗外传来阵呼呼棍棒交杂的声音,顾青竹侧耳听了会儿,披着件长衫下床,踩着绣鞋来到窗前,顺着开了半扇。
客栈小院布置清雅,石墙上头爬满绿藤,青油油的铺了半个院墙,隔着几步,青砖围出个花圃,里头种这许多不知名的花草,一大株草金铃正迎晨开的瑰丽。
沈昙穿着身青布衫在院中舞刀,手间大刀竖起在地上竟有一人多高,如此寒光重器,被他轻而易举的提起来,在空中翻飞不停。
顾青竹看的瞠目,六合说起过沈公子练的是偃月刀,她也曾见过人用,但却与眼前这个差太多。
她小心的掩着身子,借着窗缝看过半天,直到颂平端着铜盆进门也未发觉。
“姑娘瞧什么呢?”颂平将手中的水盆放在架子上。
这一声可谓平地惊雷,顾青竹猛然回了神,见是颂平,松了口气道:“怎么没听见敲门。”
“隔壁怕都能听见动静了,您没个声音,我还以为在睡着,便自己先进来的。”颂平把布巾展了展,先放进水中泡着,满脸莫名的道:“外头可是有什么?”
顾青竹窘着摇了头:“我想瞧瞧今儿天气罢了。”
趁颂平转身的功夫,她忙手忙脚的想要先关上窗,哪知下面人轻轻笑了声,声音并不大,却仿佛直直钻进她耳朵一般,不由自主的扭头又望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