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如之听完勉强同意了, 只叮嘱两人千万不能和刘妈妈说,否则她就自个儿回去, 连她们都不带着。
刘妈妈从许如之一丁点儿的时候就在身边伺候, 除了许三老爷和夫人,只她还能管束着, 时不时说些提点的话, 许如之心里清楚这事如果被她知晓,别说走不了,骂上顿都有可能的。
丫鬟嘴上答应着,出了屋便和刘妈妈禀过,她一听小姐这荒唐主意, 顿时痛心疾首的直攥着拳锤腿:“这孩子这是要老奴的命哟!”
于是第二日到底没如她的愿,刘妈妈嘴上不说,可从早到晚就没从屋里出去过,半步不离的陪着许如之,明显是有人报信儿给她了。
许如之也犯起倔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真个预备着自己走,假装熄灯睡下,偷偷拿小包袱溜出了门,不想半道正巧遇见打水归来的丫鬟,那丫鬟瞄了眼她手里的东西怎还能不清楚,扑通的跪在地上,说什么也得阻着她。
顾青竹却不知道其中来龙去脉,只以为是主仆间起争执,以许如之的性子,她和沈昙在这多停一刻,怕落在眼里都是那种看笑话的人,所以略微顿了下,便低头过去了。沈昙则素来不爱管闲事,何况是不待见之人,眼皮子都没抬,伴着顾青竹继续往前头走。
谁也不会料到,两人如此‘视而不见’的举动,给许如之心头添了把火,无论如何都要拉着丫鬟走,就算今晚在城里随便找家客栈住下,也比在这儿寄人篱下犯堵来的强。
******
农忙季节,正是送花神的日子。
年初因为朱凤珊遇着歹人闹得人心惶惶,京师闺秀连花朝节都忽略了去,顾青竹只带着听竹苑的丫鬟们剪了彩筏,再用红绳系在枝头,赏看几眼。
本以为送花神也会敷衍而过,没想到许园上下每个院子都分了捆七彩绫罗,晨里用过早膳,便开始裁裁剪剪扎成花旗,有的索性扯出一条条两指宽的带子,绑在园中的树上,一时间满眼的桃红/春/色,煞是喜人。
顾同山伤势有了不小起色,由张姨娘和顾青竹搀着可以在院子里走上几圈,这日顾二爷来访,两人在房中商议要事,顾青竹不方便在一边儿听,泡好茶就推门出去了。
院子中央的石桌上,正摆着裁好的彩条子,颂平颂安坐在桌前忙活,张姨娘垫着脚往墙边小树上扎,顾青竹笑着走到跟前顺手拿几条彩带:“我也来掺合一脚罢。”
三老爷伤情稳定,颂平颂安才真是长呼出口气,人家给送来绫罗彩线本要帮忙把院里小树扮上,却被颂安婉拒了,几人凑着忙会儿做消遣也是极好。
这时,外头急忙忙奔走来一位婆子,但看衣裳布料,就知是在许园掌几分权的体面人儿,手腕上还套着个小指粗细的银镯子,见着顾青竹先是福身招呼道:“顾家小娘子!”
顾青竹认得她在许芸身旁伺候的,又是满脸的急色,便点点头问说:“您可是有事儿?”
徐婆子喘了两喘才开口道:“我们府上如之小姐不见了,主子让我来您这院里打听打听,看有谁瞧见过没?”
许如之不见了?
乍一听,顾青竹倒没甚惊奇,自然而然猜想着是否出府上街去了,送花神这几日寺庙集市均热闹的很,稍微逛逛要花个把时辰的,于是劝道:“您别急,我这就让丫鬟去下头问问看。”
颂平颂安一个去小厨房,另个去隔壁王大人院子打听,顾青竹安抚着徐婆子先坐下,思索片刻,又问道:“许小姐房里的丫鬟还在么?会不会往寺庙或者其他地方去了。”
张姨娘也颔首道:“我虽没出门子,但听得帮厨的小丫头说最近城里不少人家都去拜佛上香,可问问门房那边有马车遣出府没。”
徐婆子心内真真儿一堆苦水难诉,别说门房,这许园里里外外跑遍了,马车半辆没少,守门的一个个盘问,均说没见着小姐的影子,丫鬟倒跟着少了两个,正是许如之贴身伺候的,但以往小姐纵然有什么心血来潮,那俩丫鬟也会想办法禀告过才跟着出府的。
“家里的角角落落俱差人寻遍,恨不能掘地三尺了。”徐婆子苦叹一声:“若是您这边两个园子再打听不出一星半点儿消息,就得去城里找找看。”
半晌,颂平颂安前后脚的回来,均是徒劳无获,徐婆子也坐不住了,小跑着到前院暖阁找许芸商量法子。
“这都怎么养出的小姐性子。”颂平快人快语,忍不住皱眉道:“一家子鸡飞狗跳的找她,夜里头睡觉也能心安?”
颂安拽了下她胳膊道:“终究不是咱们府上的事儿,少议论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