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男童走到池子边了,他抖着手指着男童,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位小祖宗,可是先皇和太后的幺子、当今圣上的胞弟!
若是出个一丁半点儿的差错……
后果不堪设想!
叶侍郎骇极,忍不住别过脸不去看。
噗通一声响后,便是陆元聪哈哈大笑之声。
叶侍郎半捂着眼扭头看过去,震惊不已,指了立在池中的男童,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那水,分明才到他的大腿那儿!
廖鸿先冷笑道:“得亏了叶姑娘身子清瘦。但凡稍微胖一些。怕是仰躺在这池子里,还能露出鼻子仰着头随意呼吸的。”
他虽说得夸张,但众人不得不承认,这池子是真够浅的。除非是不会走路的小娃娃,不然的话,不小心落入其中,肩膀以上是肯定能露出来的。
廖鸿先招招手,陆元聪跳出池子,走到他身边,使力跺了跺湿了的双脚。
“等会儿寻元谨,让他给你找身干衣裳出来。”
廖鸿先叮嘱完他,唇角抿紧,显出肃杀之色。
“这池子原本就不深。叶姑娘你落到里面,第一时间不想着怎么出来,反倒是等着人来救了才出水,到底是何意?
“或许……易菁儿带你参观过王府后,你以为只你知道这一点,昭儿没来看过落成的水池、所以不知晓。若你真进了池子,旁人也不信她是无心之举?
“这池子,本就是听了她的建议,所以修得这样浅。为的就是往后可以把这处园子造成孩童可以随意游玩的地方。若是不小心落了水,也不至于有性命之忧!”廖鸿先望着脸色忽白忽红阴晴不定的叶兰芝,神色愈发冷冽,“她若真有心害你,何苦寻这么浅的池子?倒不如……”
他嘲讽地勾了勾唇,“倒不如觅个最深的,人一进去就浮不上来。更为干净利落,没了后顾之忧。”
叶兰芝的脸刷地下彻底惨白了。
当初听易菁儿说,她是头一个看到这浅池的,就以为王府之外旁人都不知晓。
哪里想到会有这一出!
端王孙他们闻言,恍然大悟。
叶侍郎又羞又恼。
——前些日子叶兰芝来过王府,他是知道的。但他没料到自己的女儿居然利用了事先知道的构造来做坏事。
他有心想把女儿呵斥回去。但是,这件事情,不给廖鸿先一个交代,依着他的性子,又怎会善罢甘休!
叶侍郎在这边快速思量着,廖鸿先却是四处寻觅江云昭的身影。
——叶兰芝有一句话没说错。那么短的时间,昭儿没办法跑很远。
得尽快找到她才行!
孟得胜见廖鸿先四顾看着,知道他气得狠了还不忘找江云昭。忙重重一咳,又拍了拍手上几乎干了的水珠子。
廖鸿先就往这边望过来。
孟得胜见众人没有望向自己,赶紧朝廖鸿先使了个眼色,再不动声色朝那假山看了眼。
江云昭隐在暗处,见只廖鸿先一人望向她这边,便将身边的一处灌木晃了晃。
廖鸿先明白过来,暗暗松了口气,朝着孟得胜释然一笑。
孟得胜见他知晓了,安抚地回给他了一个笑。
这时稍远地方听到声响的人也循声赶了过来。
瞧见叶侍郎的外袍下,叶兰芝衣衫湿透。旁边立了个高壮男子,鞋子上全是水,小腿处的裤子和手臂处的衣裳也已湿了。大家不禁问道:“这是怎么了?”
端王孙看看叶兰芝,看看孟得胜,眨眨眼,哀叹着说道:“叶姑娘落了水,这位……”他想了半天,才发现还不知道孟得胜名字,顿了下,“……这位壮士第一时间救了她,把她从水里抱出来了。”
一个‘抱’字,说得又重又狠。让周遭的人不由就去想当时的情形。
有位夫人极重礼节,闻言不由掩口轻呼:“幸好叶姑娘还未定亲。不然的话,也只能退了亲嫁给这位勇士了。”
这件事,正是叶侍郎当初极力回避的。
如今听到有人提起,他恨不得立刻捂住所有人的眼和口,让旁人再无法非议半分。
但是,事已至此,又怎由得他随意做决定?
就在叶侍郎打算赶紧把叶兰芝带走的时候,凌太妃在宁王府世子的引路下,带着人赶了过来。
“怎么回事!”凌太妃怒目问道:“好端端的,出了甚么事?”
——今日是她儿子陆元谨的大喜之日。如今,却是被人搅合了!
旁人还未说出口,陆元聪已经将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
看到那罪魁祸首,凌太妃愈发气恼。
平日里看着文文静静挺柔和的一个小姑娘,怎么没事就爱瞎闹腾!
她本就身份高,又是长辈,说起话来,更是无所顾忌。
“原先你听到鸿先要成亲,便镇日里要死要活地,失了女儿家该有得矜持。我们念着你年纪还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谁知如今你愈发不像话!昭儿什么品性,我们看着长大的,还不知晓?若她想置你于死地,根本无需自己动手。只要她发了话,大把的人帮她做事。哪就需要污了自己的手了!”
她草草地扫了一眼孟得胜,说道:“事已至此,已无法改变。择个好日子,把你俩的亲事给办了吧。”
说罢,拂袖而去,再不肯多看叶兰芝一眼。
凌太妃发了话,除非是太后或者帝后插手,不然,这亲事,就彻底定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