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老人家过来的几位叔伯听了他的话,仔细想了想,俱都颔首。
其中一位族伯再仔细看了几眼,忽地笑道:“其实鸿先与他娘的模样也不甚一样,比他娘更漂亮点。眉眼更似乐天,有风流之像。”
老族长吹着胡子瞪他,气他提起‘风流’二字;转眼又去瞧江云昭。
江云昭抿着嘴直乐。
廖鸿先哂然一笑,说道:“伯伯说得没错。就因为这,媳妇儿差点不肯进门。我好说歹说,才把她哄进来了。”
本家的几位长辈与廖鸿先并不熟悉。先前只听说这位小爷被宫里头的贵人宠坏了,是个能闹翻了天的性子,其他的,并不知晓。
那位族伯一时顺口说多了,还怕自己惹恼了他。如今看他笑模样,才松了口气,叹道:“你这性子,不是我说,当真像极了乐天。”
虽说不介意旁人开玩笑,但听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及亡故的父母亲,饶是廖鸿先性子洒脱,那笑容也有些挂不住了。
江云昭看了看天色,推他一把,说道:“时辰差不多了,你先陪着大家吃几杯酒吧。”
因着半夜得在祠堂祭拜先祖然后将江云昭记入族谱,故而这个时候一般都会早点入睡。
江云昭的这个提议,虽说主要目的是为了岔开先前的话题,但也说得恰是时候。
不过,大家都闲聊半晌了,永乐王的子女们却还未到场。
想起这个,老族长和几位叔伯脸色明显不太好看。
廖鸿先仿若不觉,起身引了长辈们往备好酒席的宴客之处行去。
刚走到门口,他便驻足回头,似笑非笑看了眼廖宇天,又与族长叔伯说道:“粗茶淡饭的,大家先吃着点。若是不习惯,过两日我再置办几桌好的请大家。”
廖宇天怒指他道:“什么意思?难道你说我亏了你的银子不成?”
原本这个时候的酒席,应该是新人的父母操办。但廖鸿先父母故去,他又不肯给永乐王夫妇俩‘端茶递水’,因此索性泾渭分明地来行事——将办酒席的银子给了王爷夫妻俩,让他们帮忙置办。
看到永乐王那气极的模样,廖鸿先勾了勾唇角,“因为今日要进宫谢恩,时间不够,我只能拜托您来帮忙。不过我给了您的,可是三百两银子。”
三百两银子办酒席,吃鲍参翅肚,外加这个时节难得的蔬菜瓜果,都够十几桌的。单看这两张桌上的鸡鸭鱼肉,着实寒酸了些。
廖宇天还欲再辩,廖鸿先却不再搭理他,转过头与身边的老族长说着话,迈步入屋去了。
直到这个时候,永乐王的子女们方才缓步而来,去到大家聚集的厅里。
董氏半真半假地叱道:“你们怎么那么慢?竟是让长辈们等那么久。”
廖心慧上前挽了她的手臂,说道:“既是重要的宴席,总得梳妆好了才能过来。就那几件东西,想要搭配好看也不容易。我们可不像某些人,大堆大堆的衣裳首饰可以挑。”
说着,转眸去看江云昭。
江云昭泯了口茶,笑道:“其实衣裳多了也不好。”顺势将茶盏递出。
红莺接过茶盏,叹道:“可不是。那么多衣裳搁着,当真是挑花了眼。要不是世子爷疼夫人,伸手一指帮忙选好了,就凭咱们几个,等到晚宴结束也决定不出啊。”
这就是红果果的炫耀了。
廖心慧气得肝肺都疼,硬生生忍着没开口。
旁边姚希晴憋不住了,上前笑道:“衣裳再多又怎么样呀?也得相貌相当,撑得起来才是。”
她素来自负,特别是美貌。
但是跟江云昭比……
一向看不惯江云昭的董氏,此刻看了看两人的容貌后,深深觉得也没法帮姚希晴说话了。
她神色冰冷地看着江云昭,正欲好生教导教导她,突然,丫鬟急匆匆来禀:“王妃,少爷来了。”
董氏脸色微变,站起身来,正要迈步出屋,却已迟了。
一人撩了帘子来到屋内,在屋里扫视片刻,最终将视线定在了江云昭身上。
“呵,竟然把你娶进来了。世子爷什么眼光?选了这么些年,也不过如此!居然娶了个泼妇进门!”
来人正是廖泽昌。
当年他对楚月华意图不轨被江云昭刺伤后,两人就彻底结下了梁子。
廖鸿先多疼新娘子,大家都看在眼里。廖宇天和董氏生怕他在婚事期间惹恼廖鸿先,再被暴揍,故而一直未让他现身。
没想到,他竟是不听劝,跑出来了。
董氏忙上前说道:“你不是病了么?怎地还四处乱跑?赶紧歇着去罢!”
廖泽昌在旁边大喇喇坐下,咧着嘴道:“谁说我病了?我可是要来看热闹的。病了怎么成!”
依着廖宇天和董氏的打算,廖鸿先大婚这几日两房人少不得要走动,就让廖泽昌先藏好了。熬过廖鸿先大婚这几日后,两房人各过各的一段时间,井水不犯河水。
至于往后……他们二人自有其他打算。
只是廖泽昌如今跑出来,却是不明智的举动。
廖鸿先和他的兄弟们都是不怕死的。这个时候惹恼了廖鸿先,可没他的好果子吃。
董氏忙给姚希晴使了个眼色。
姚希晴会意。
她凑到坐着的廖泽昌面前,半蹲下来,摇着他手臂说道:“你不是说要做出来新鲜玩意儿送我么?可是做好了?”
廖泽昌瞧她娇俏可爱,捏了捏她的脸颊,说道:“待我休息好了就给你做。”说着,一把揽过她,挑衅地朝江云昭看去,“女人啊,还是乖巧点惹人疼。”
姚希晴靠在他身上,娇笑不已。
良家男女,哪有这般公开调笑的?况且,两人还未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