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兴兄?”徐广治推了推潘广兴,见他的确是醉了,便让伙计结账,扶着潘广兴出了酒楼,叫来一辆人力车,亲自把潘广兴送回了家。
潘夫人见潘广兴醉成这个样子,抱怨了一声,“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忙吩咐下人把他扶回卧房,又请徐广治留下喝杯茶。
“嫂子,喝茶就免了。你这边忙,我就不打扰了。”
“那就多谢你了。”潘夫人也没再留,将徐广治送了出去。
走了几步,徐广治却突然回头问道:“嫂子,启东的伤怎么样了?”
“还不就是那样。”潘夫人叹了口气,“能留条命就该谢天谢地了。”
徐广治安慰了几句,便没再说话。
离开潘家,徐广治穿过两条弄堂,走到一间偏僻的三进宅子门前,敲了敲院门:“有人在吗?”
过了一会,里面才有人问:“谁啊?”
“我姓徐,来找江先生的。”
院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年约二十的妇人站在门边,“我这可没什么江老爷,河娘子倒是有一个。徐老爷,要进来看看吗?”
徐广治不慌不忙的从口袋里取出了三枚银元,全都是人头朝上,一一放在了妇人的手里,两枚在下,一枚在上,“见谁都一样。”
妇人笑了,“那就进来吧。”
等到徐广治走进宅子,妇人又探头朝他身后看了看,巷子里空空荡荡,什么人也没有,这才关上了院门。
等到院门一关,一关穿着黑色短打的男人从旁边的院墙上跳了下来,记下了宅子的位置,立刻大步离开了。
妇人将徐广治带进正堂,有一个二十五六岁,相貌颇为英俊的男人等在那里。
“川口先生!”徐广治站直身体,九十度鞠躬,吐出了一口流利的日语。
“恩。”川口怜一示意徐广治坐下,“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还在观察。”徐广治说道:“潘广兴是否可信,还不能确定。”
“没时间了。”川口怜一手中用力,茶杯陡然破碎,“香子下落不明,很可能就是楼家抓了她,必须尽快找到她的下落!”
“是!”
“潘广兴曾是楼盛丰的心腹,应该知道他的一些秘密,想办法让他说出来。”川口怜一的眼中闪过一抹阴狠,“必要时,不择手段。”
“遵命!”
潘家,潘夫人送走了徐广治,走进卧室,就见本该躺在床上的潘广兴已经起身下了床,哪里还有一点醉意?
“老爷,你没醉?”
“没醉。”潘广兴摇摇头,嘱咐道:“你不要多问,今后见了徐广治要小心点。”
“哎。”潘夫人跟在潘广兴身边,大风大浪也见过,听丈夫这么说,也就不再多问。
“我这几天都要出去,你守好门户。也给振学振武送个信,没事就不要回家了。”
潘广兴话说完,潘夫人的手就是一抖,“老爷,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不都是你那个好弟弟闹的!”
潘广兴气得想拍桌子,到底想着不能露出马脚,收回了手,“总之,这事要是成了,说不准我还能在大帅手底下做事,咱们的两个儿子也能有个好前程。要是不成也只能认命,至少大帅不会再追究之前的事,振学和振武就算不得重用,也会衣食无忧。”
潘广兴越是这么说,潘夫人就越是害怕,忍不住想哭。见丈夫神色严厉,不敢出声,只能用手绢捂住了嘴,眼泪扑簌簌的掉。心中对弟弟的怨气,从以前的一分直接升到了十分。
为了这个不成器的弟弟,他们一家恐怕都要搭上了!早知道死活都要留他在老家,不让他踏进关北城一步,可如今什么迟了……
“老爷……”
“行了,有什么好哭的。”潘广兴挥挥手,“你也往好处想想。事情若是成了,咱家在大帅面前就彻底翻身了。”
潘夫人终于不再哭了。
楼大帅这次下了狠心,务必要把日本人在关北城中暗藏的势力连根拔起。这些东洋矬子狼子野心,从甲午之前就不断派人潜入华夏,借各种身份掩护刺探华夏情报。有些日本特务行事说话样样效仿华夏人,乍一看几乎分辨不出他们是华夏人还是日本人。
北六省中就有许多这样的日本特务,关北城中更是不少。楼大帅之前掌握了一批,没想到从川口香子嘴里问出来的要比这多上一倍!就连他的身边也被日本人埋下了钉子!
只是想想,楼大帅都觉得脊背发凉。马险些脱了缰绳,他还在做梦呢!
“逍儿,这都是从那个日本女人嘴里问出来的?”
“是。”楼逍回答道:“还没有全部证实。”
“不必。”楼大帅的语气中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味道,“宁可错杀,也不放过一个!和这些日本特务有牵扯,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是!”
“那个女人还活着吗?”
“活着。”
“那就好,还不能让她死了。”楼大帅握紧了拳头,“小日本敢在老子眼皮子底下动手脚,不让他们长点记性,老子就不叫楼盛丰!”
楼大帅磨刀霍霍,一边算计北极熊的地盘,一边想着砍日本人脖子。
司马大总统也没闲着。
南北双方依旧在旗人作乱这件事上掰扯不清。司马大总统是铁了心要把这个屎盆子往郑怀恩的头上扣,郑大总统也不是好欺负的,司马君敢朝他放枪,他就敢对司马君开炮!论打嘴仗,他郑怀恩还没怕过谁!
总统打嘴仗,双方政府官员也你来我往,不只通电满天飞,报纸上的文章也一篇紧接着一篇,各自为己方摇旗呐喊。
政府官员之后,掌握各省实权的督帅也做出了反应,双方临近的省份都开始集结军队,尤其是之前就摩擦不断的韩庵山和宋舟,几乎快打出了真火。
无论是谁都能看出,国内的形势越来越紧张,随时都可能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