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好吧,或许这个句子太残忍了一些,但在赵瑗看来,的确是这样无疑。
“小娘子。”
一个黑衣黑甲的军士匆匆跑来,虽然在认真地向她行礼,却不时偷偷地打量她。等赵瑗微微颔首之后,他才继续说道,“十三郎说,那人要见你。”
赵瑗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种沂和宗弼。
“见我?”她诧异地问了一句,“确定是见我,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军士点点头。
赵瑗拢了拢蓑衣,在宽大的衣袖下,将好不容易拾到的一块镔铁丢到空间里,又冲军士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一会儿就过去。”
“可……”
“还有什么事?”
“军营中一概不准女娘进入,您……”
赵瑗微微一笑:“我是原先被虏走的宋俘,不是随军女眷。”
军士啊地一声,张大了嘴。
赵瑗无谓地耸耸肩,没再继续纠缠下去,而是直接去找了宗弼。
宗弼的神情有些萎靡,看来那番话将他打击得不轻。
赵瑗笑吟吟地拢了张胡凳过来坐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半干的木柴在火盆中毕剥毕剥地响,散着浓重的黑烟,宗弼那张长着络腮胡子的脸,在黑烟中显得有些狰狞。
良久之后,他才沙哑着嗓子开口:“为什么决意要对付我?”
“这番话该问你自己。”赵瑗不动声色地将话又推了回去。
宗弼摇摇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要告诉你,这没用。”
赵瑗瞥了他一眼:“有用没用,不是你说了算的。”
“真是嫩。”宗弼摇摇头,出神地拨弄了一会儿火,良久才说道,“我读过许多宋史,你们宋人的规矩,是嫡长子承嗣,对不对?”
赵瑗忽然感觉有些不妙。
“黑山白水里出来的汉子,没那么多啰里吧嗦的事情可讲。哥哥的婆娘可以让给弟弟,哥哥的王位当然也可以让给弟弟。你是一个好棋手,但你却忘了最重要的一点:这个棋盘,不只是宋人在做,金人也在做。”
赵瑗猛地想到了什么,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如果宗望是板上钉钉的太子,而我也是仅次于他的继承人,那么你之前所有的计策,但真是精妙绝伦。可惜啊,黑山白水的规矩宋人不懂,你也不懂。你知道么,自从我父王生病的那一天起,我叔叔就接收了他的全部亲兵。我父王已经去世很久了,你知道么?”
赵瑗猛地站了起来。